她重生于被谢瑾怀玷辱的那晚,这次,一个字没有,她提起裤子就跑

发布时间:2025-12-20 20:40  浏览量:1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大业十三年,冬。上京的雪,埋了前尘,却埋不住彻骨的恨。

沈薇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金砖上,殿内龙涎香和血腥气混在一起,熏得人几欲作呕。她看着那个高踞龙椅的男人,曾经的秦王谢瑾怀,如今的大业新帝。他眉眼依旧,只是那双曾含着星辰大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深渊。

“沈家通敌,罪证确凿,满门抄斩。”他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旧事,“念在你曾侍奉朕……朕赐你白绫,全你体面。”

沈薇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捧着那三尺白绫,一步步走向殿中的梁柱,回头深深看了他最后一眼。

“谢瑾怀,若有来生……”她一字一顿,声音凄厉如鬼魅,“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脖颈剧痛,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下一瞬,她猛地睁开了眼。

熟悉的紫檀木床,身上盖着云锦被,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欢爱气息,以及……身侧那个男人身上,独有的冷冽龙涎香。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那张让她恨入骨髓的脸。

大业十年,她与谢瑾怀,荒唐一夜。

一切,又回到了这个原点。

【第一章:提裤跑路,刻不容缓】

意识回笼的瞬间,是地狱般的记忆和现实的荒诞重叠在一起,几乎要将沈薇的神智撕裂。

上一刻,她还是冷宫废后,颈绕白绫,带着对谢瑾怀滔天的恨意与诅咒,魂断长央殿。

这一刻,她却回到了三年前,秦王府的西厢暖阁。

身侧的男人睡得正沉。他睡着时,平日里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深不可测的城府都收敛了去,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是一张足以令上京所有女子都为之疯狂的俊美面容。

他就是谢瑾怀,当今圣上的第四子,秦王。

也是未来踏着无数骸骨、包括她沈家满门鲜血登上皇位的男人。

沈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前世,就是这一夜,她被庶妹沈月设计,阴差阳错地与醉酒的谢瑾怀发生了关系。事后,她又羞又怕,哭着缩在床角,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是谢瑾怀先醒的。

他醒来后,脸上没有半分情欲,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件估价的物品。最后,他淡淡地说:“我会负责。”

一句“负责”,将她的一生都捆绑在了他这辆疾驰向地狱的战车上。

她成了他的侧妃,她的父亲、镇北将军沈阔,也因此被牢牢打上了“秦王党”的烙印。她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嫁给了爱情,以为这个男人虽然冷,但心里有她。

直到后来,沈家被构陷通敌,父亲兄长被斩于午门,母亲族人流放三千里,她才幡然醒悟。

她和她的家族,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谢瑾怀问鼎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他需要镇北将军沈阔手中的三十万兵权,所以他“负责”了她。当他坐稳江山,这块垫脚石便成了绊脚石,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碾得粉碎。

最后,连她这个“枕边人”,也被他用一杯毒酒、三尺白绫“体面”地了结。

滔天的恨意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去他的负责!去他的侧妃之位!她要做的,就是立刻、马上,从这个男人的床上消失!

沈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谢瑾怀的臂弯中抽出来。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即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力。

她像一只受惊的猫,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一点点地挪动身体,掀开锦被的一角。

双脚刚一沾地,一股凉意和酸软感便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咬紧牙关,忍着身体的不适,迅速在地上寻找自己散落的衣物。

那件被撕破的藕荷色长裙已经不能穿了。她瞥了一眼屏风上搭着的一件男式外袍,那是谢瑾怀的。

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飞快地抓过那件带着他体温的玄色长袍裹在身上,又捡起自己的肚兜和亵裤胡乱穿好。她的珠钗、耳环散落一地,她看都没看一眼,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她蹑手蹑脚地准备拉开房门时,身后床榻上的男人忽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呓语。

沈薇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整个人僵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

她不敢回头,生怕对上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万幸,谢瑾怀只是翻了个身,似乎并未醒来。

沈薇不敢再有片刻耽搁,她拉开门闩,闪身而出,然后轻轻地将门带上。

门外的冷风一吹,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这里是秦王府,守卫森严,她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如何能逃出去?

前世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她记得,西厢暖阁后面有一片梅林,梅林尽头有个角门,是专供下人倾倒杂物用的,守卫相对松懈。

就是那里!

她提着宽大的袍角,忍着腿间的酸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记忆中的方向跑去。冬夜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可她感觉不到冷,只有一颗心在疯狂地叫嚣着:快!再快一点!

离那个男人越远越好!离这吃人的秦王府越远越好!

这一次,她沈薇,提起裤子就跑,绝不回头!

【第二章:归府之策,滴水不漏】

夜色如墨,寒星寥落。

沈薇裹紧了谢瑾怀那件明显过大的玄色长袍,在秦王府后院的假山与花木之间穿行。袍子上残留的龙涎香,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必须冷静。

前世的沈薇,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才会一步错,步步错。而今,她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心智早已被血与火淬炼得坚如磐石。

她很快就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角门。

两个守卫正靠在门边的廊柱下打盹,身旁还放着一个半空的酒葫芦。

天助我也!

沈薇没有贸然行动。她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远处的一丛灌木用力扔了过去。

“啪嗒!”

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谁?”一个守卫立刻警醒,握着刀柄站了起来。

另一个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好像有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朝着灌木丛的方向走去。

就是现在!

沈薇趁机如狸猫般蹿出,闪身出了角门,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茫茫的夜色里。

冰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更鼓声从远处传来,已是四更天。

她不能就这么穿着一件男人的袍子回家,否则不等她想好说辞,光是这身打扮就足以让沈家满门蒙羞。

她脑中飞速盘算。

她记得,离秦王府不远有一家成衣铺,是她母亲的陪嫁产业之一。铺子后院有个小门,她小时候常去玩,知道钥匙藏在哪块砖下。

半个时辰后,沈薇已经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青色布裙,虽然料子粗糙,但至少看起来像个正经人家的丫鬟。她将谢瑾怀那件价值不菲的玄色长袍叠好,连同自己那些残破的衣物一起,塞进了灶膛深处。

火光一闪,那代表着前世一切纠葛的衣物,连同那让她作呕的龙涎香,一同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她才从后门离开,朝着镇北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她不能走正门。

沈薇绕到将军府的侧墙,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树枝正好搭在墙头上。她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爬上树,然后翻身跳进了院子。

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但她顾不上了。

她的贴身丫鬟绿珠就住在离这不远的耳房里。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绿珠的房门。

绿珠睡得正香,被突然进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刚要尖叫,嘴巴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

“是我。”沈薇压低声音。

“小姐?!”绿珠看清来人,又惊又喜,眼泪都快下来了,“您去哪儿了?昨晚宴会结束后就找不到您,奴婢快急死了!”

“别声张。”沈薇松开手,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镇定,“听我说,你现在立刻去我的房间,把我昨晚穿出去赴宴的那套藕荷色衣裙找出来,用剪刀在上面划几道口子,再沾些泥土,然后偷偷扔到城西的乱葬岗去。”

绿珠一脸茫然:“小姐,这……这是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要快,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沈薇的语气不容置喙,“然后,你再找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我。就说我昨晚贪玩,偷偷溜出去逛夜市,结果迷了路,在城隍庙凑合了一宿,早上才找回来。”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漏洞百出却也最无法查证的说辞。

绿珠虽然满腹疑虑,但看着自家小姐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还是不敢多问,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薇换上绿珠拿来的衣服,又故意在脸上抹了点灰,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一些。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深吸一口气,从自己的院子里“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正好“撞”上了前来寻她的母亲。

“薇儿!”沈夫人一看到女儿,眼圈立刻就红了,冲上来将她紧紧抱住,“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吓死娘了!”

沈薇把头埋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前世临死前都未曾流下的眼泪,此刻却决了堤。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半是演戏,一半,是劫后余生的真实情感。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守护好这份温暖,守护好她的家人。

谁也不能,再从她身边夺走他们!

【第三章:秦王之怒,暗流汹涌】

秦王府,西厢暖阁。

谢瑾怀是在一阵头痛中醒来的。宿醉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按着额头坐起身,习惯性地朝身侧看去。

空的。

锦被凌乱,床榻冰冷,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春梦。

但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幽兰体香,以及床单上那一抹刺目的殷红,都在清晰地告诉他,昨夜并非梦境。

确实有个女人。

他记不清那女人的脸,只记得她青涩的反应和压抑的哭泣。

是谁?

昨夜是吏部尚书的寿宴,他多喝了几杯,被扶到客房休息。后来……

谢瑾怀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

他记得,是有人给他下药了。药性很烈,让他失去了自控。

好大的胆子!

他掀被下床,发现自己的外袍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些破碎的女子衣物布料,藕荷色的,以及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他捡起一片布料,质地是上好的云锦。

能穿得起这种料子,绝非普通婢女。

“徐风。”他冷冷地开口。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主上。”

“查。”谢瑾怀只说了一个字,声音里淬着冰,“昨夜,是谁进了本王的房间。”

“是。”徐风领命,又迟疑了一下,“主上,还有一事。昨夜送您来客房的,是沈家二小姐,沈月。”

谢瑾怀的眸子眯了起来。

沈家……镇北将军沈阔。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投诚”。沈阔手握重兵,却一直游离于太子和几位皇子之间,态度暧昧。这是想用一个女儿,来换取他的庇护和未来的从龙之功。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他们算错了一点。

他谢瑾怀,最厌恶的,就是被人算计。

“主上,”徐风再次开口,呈上一张纸条,“这是在您床头发现的。”

谢瑾怀接过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笔迹娟秀,却力透纸背——

“一夜风流。”

没有求饶,没有勒索,更没有攀附。

就这么四个字,潇洒得近乎挑衅。

谢瑾怀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意思。

这个女人,在算计了他之后,非但没有留下等待“负责”,反而提起裤子就跑了?还留下了这样一张纸条来嘲讽他?

这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浑然没把他秦王放在眼里?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去查。”谢瑾怀将纸条碾成粉末,“把这个女人给本王找出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倒要看看,这个把他当成一夜风流对象的女人,究竟长了什么三头六臂。

而此刻的沈家,正在上演另一场风波。

沈薇“一夜未归,清晨狼狈返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她父亲沈阔的耳中。

书房里,沈阔铁青着脸,将一本兵书重重地摔在桌上。

“胡闹!简直是胡闹!”他怒喝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竟敢夜不归宿!传出去,我沈家的脸面何在!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沈薇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顺从模样。

“女儿知错了。”

“知错?我看你根本不知悔改!”沈阔气得来回踱步,“说!昨晚到底去哪了!”

“女儿……女儿只是听闻西街夜市热闹,想去瞧瞧,谁知人太多,与绿珠走散了,又不认得路,只好……只好在城隍庙的屋檐下躲了一夜……”她按照想好的说辞,说得声泪俱下。

这理由漏洞百出,但沈阔是个粗人,一生戎马,于这后宅女儿家的小心思上,并不精通。加上沈夫人一直在旁边垂泪求情,他的火气也渐渐消了下去。

“罢了罢了!”他烦躁地一挥手,“禁足三个月!抄一百遍女则!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门一步!”

“是,女儿遵命。”沈薇低眉顺眼地应下。

禁足?这正合她意。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她需要时间来梳理前世的记忆,规划未来的每一步。更重要的,是避开谢瑾怀的视线。

她相信,以秦王府的势力,很快就能查到昨夜的人是她。但只要她躲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瑾怀就算权势滔天,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闯进镇北将军府来要人。

只要拖下去,拖到他失去兴趣,或者被朝堂上更重要的事吸引了注意力,她就能安全了。

然而,她终究是低估了谢瑾...怀的执念,或者说,是一个上位者被冒犯后的掌控欲。

三天后,一封来自秦王府的烫金请柬,送到了将军府。

——邀沈家大小姐沈薇,于三日后,赴秦王府赏梅宴。

【第四章:狭路相逢,杀机暗藏】

秦王府的请柬,如同一道催命符,打乱了沈薇所有的计划。

书房里,沈阔拿着请柬,眉头紧锁,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薇儿,看来你的机缘到了!”他激动地对沈薇说,“秦王殿下素来不喜宴饮,这次竟指名道姓地邀你赏梅,定是那日在尚书府寿宴上,对你一见倾心了!”

沈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见倾心?

不,那是要将她验明正身,然后关起来慢慢炮制的死亡通知。

“父亲,”她强作镇定,“女儿正在禁足,恐怕不便……”

“胡说!”沈阔一瞪眼,“秦王殿下的邀约,岂是禁足这种小事能耽搁的?我这就去告诉你母亲,让她为你好好准备。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看着父亲兴奋的背影,沈薇只觉得一阵无力。

她的父亲,忠勇无双,是沙场上的雄狮,却是官场里的绵羊。他看不透这上京城里盘根错节的权谋算计,更看不透谢瑾怀那张俊美面皮下的豺狼之心。

前世,父亲就是这样,一步步被“秦王岳丈”这个虚名所累,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她不能去。

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可若是不去,公然违抗秦王之命,更是会惹来无穷的后患。

沈薇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便“病”了。

病得很重,高烧不退,面色苍白,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沈夫人急得团团转,请遍了上京的名医,个个都摇头,只说是忧思过甚,郁结于心,又受了风寒,一时难以痊愈。

沈阔没办法,只能亲自写了封信,派人送到秦王府,言辞恳切地为女儿告假。

秦王府那边很快有了回音,没有责怪,反而送来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还附上秦王殿下的亲笔信,信中只寥寥数语,嘱咐沈小姐好生休养,梅花常有,来日方长。

姿态做得十足,滴水不漏。

沈阔看了信,更是对这位礼贤下士的秦王殿下赞不绝口。

只有沈薇知道,这八个字背后,是怎样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和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来日方长”……

他是在告诉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场病,她一装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里,她让绿珠悄悄打探外面的消息。秦王府那边毫无动静,仿佛已经忘了这件事。

但沈薇知道,越是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就越是汹涌。

谢瑾怀是在等,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她必须主动出击,为自己和沈家,寻找一个新的、足以抗衡秦王的靠山。

她想到了一个人——靖王,谢瑾安。

谢瑾安是皇后的嫡子,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也是前世唯一一个在谢瑾怀的雷霆手段下,还能保全自身的皇子。最重要的是,他为人温和宽厚,与谢瑾怀的阴鸷狠厉截然不同。

如果能让父亲投靠靖王,那么即便日后谢瑾怀发难,沈家也有一搏之力。

可是,如何才能与靖王搭上线?

机会很快就来了。

半个月后,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将在大慈恩寺为国祈福,届时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都要随行。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沈薇的“病”也在这时“好”了。

她向父亲提出,自己久病初愈,想去寺中为家人祈福,求个心安。沈阔欣然应允。

大慈恩寺之行,沈薇打扮得极其低调,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未施粉黛,只在发间簪了一支朴素的银簪。

她刻意避开人群,带着绿珠往后山的禅院走去。她记得,前世的靖王,每逢此时,都会避开前殿的喧嚣,来后山与无念大师对弈。

只要能“偶遇”靖王,凭她的口才和对未来的预知,她有七成把握能说动他。

穿过一片静谧的竹林,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座雅致的禅院。

沈薇心中一喜,正要上前,一个清冷的声音却从她身后响了起来,如同数九寒天的冰凌,瞬间冻住了她的血液。

“沈小姐,真是好巧。”

沈薇的身体彻底僵住。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了那张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看到的脸。

谢瑾怀就站在不远处的竹林阴影下,一身墨色锦袍,负手而立。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明明灭灭,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矜贵,又危险。

他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锁定。

“听闻小姐大病初愈,不在府中好生将养,怎么有兴致来这荒僻的后山?”他迈开步子,一步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殿下万安。”沈薇屈膝行礼,垂下的眼帘掩去所有情绪,“臣女只是……想来求个清净。”

“清净?”谢瑾怀在她面前站定,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在躲着本王吧?”

他的气息,带着熟悉的龙涎香,喷洒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沈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殿下说笑了,臣女听不懂。”

“听不懂?”谢瑾怀轻笑一声,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他直起身,目光落在她素净的脸上,像是要将她看穿。

“那晚之后,你跑了。留下四个字,‘一夜风流’。”

“你病了半个月,躲着本王的赏梅宴。”

“今日,你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里,目的地,似乎是靖王常来的禅院。”

他每说一句,沈薇的心就沉一分。

他什么都知道。

“沈薇,”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薇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知道,再装傻已经没有用了。

她索性挺直了背脊,迎上他的视线,冷冷地说道:“我不想做什么。那一夜,于我,于殿下,都不过是一场意外。殿下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揪着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放。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从未发生过。”

“从未发生过?”谢瑾怀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底的墨色翻涌得更加厉害。

他忽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手指冰冷而有力,让她无从挣脱。

“沈薇,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太好说话了?”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在本王这里,从来没有‘意外’。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包括你。”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你跑不掉的。”

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让她如坠冰窟。

她知道,她惹上了一个疯子。一个权势滔天,又偏执成狂的疯子。

【第五章:金殿之宴,图穷匕见】

从大慈恩寺回来后,沈薇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谢瑾怀就像一张天罗地网,无论她逃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她越是抗拒,越是躲闪,就越能激起他那种变态的征服欲。

硬碰硬,她和整个沈家都毫无胜算。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对她“失去兴趣”。

一个男人,会对什么样的女人失去兴趣?

一个无趣的、乏味的、顺从的、毫无挑战性的女人。

沈薇决定,改变策略。

她要扮演好前世那个“天真烂漫、爱慕秦王”的沈家大小姐。

她开始频繁地给秦王府“写信”,信的内容无外乎是些女儿家的痴缠情语,今日读了什么诗,明日做了什么绣品,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非君不嫁”的痴傻。

她甚至亲手做了些糕点,让绿珠送到秦王府去。

绿珠每次回来,都说秦王殿下公务繁忙,信没看,糕点也没吃,都让管家收下了。

沈薇毫不气馁,依旧日日坚持。

她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上赶着倒贴的、令人厌烦的痴情女形象。她不信,以谢瑾怀的高傲,会看得上这样一个没有尊严的女人。

她赌他会厌烦,会觉得她俗不可耐,从而放过她。

与此同时,她也在暗中进行自己的计划。

她将前世所知的几件未来会发生的、足以影响国运的大事,用一种“梦魇”和“预兆”的方式,旁敲侧击地告诉了父亲沈阔。

比如,她“梦到”北方蛮族将会在两个月后突袭边境的燕州城。

沈阔起初不以为然,只当是女儿家胡思乱想。

但沈薇说得有鼻子有眼,连蛮族首领的名字、兵力部署都说得一清二楚。沈阔将信将疑,出于一个老将的谨慎,他还是修书一封,让镇守燕州的老部下多加防范。

两个月后,消息传来,蛮族果然大举入侵,但由于燕州守军早有准备,蛮族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被杀得大败而归。

沈阔震惊了。

他看着女儿,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敬畏。

从那以后,沈薇再说自己做了什么“预兆之梦”,沈阔便深信不疑。

沈薇知道,她已经成功地在父亲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将在关键时刻,成为拯救沈家的钥匙。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转眼,便是年关。

宫中设下除夕夜宴,皇子百官及其家眷悉数参加。

沈薇知道,这是她和谢瑾怀自大慈恩寺一别后,第一次正面相遇。

也是一场无法避免的鸿门宴。

宴会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沈薇坐在女眷席的末尾,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她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始终如芒在背,牢牢地锁着她。

是谢瑾怀。

他坐在皇子席的次位,一身亲王蟒袍,面容冷峻,与周围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他没有看歌舞,也没有与人交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中的白玉酒杯,目光却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占有,反而多了一丝……探究和玩味。

沈薇的心一紧。

他看穿了她的伪装?

不可能。她自认演得天衣无缝。

酒过三巡,皇帝兴致颇高,笑着说:“听闻近日京中才子佳人颇多,不如就以‘雪’为题,各自赋诗一首,为今夜助兴。”

众人纷纷叫好。

太子首先吟了一首,中规中矩。几位皇子和大臣也跟着附和,无非是些歌功颂德的陈词滥调。

轮到谢瑾怀时,他却放下了酒杯,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没有吟诗,而是缓步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却直直地看向沈薇。

“父皇,”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儿臣近日偶得一件趣物,想在此献给父皇与母后,聊博一笑。”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明黄色锦帕包裹着的小物件。

当他缓缓打开锦帕,露出里面的东西时,沈薇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那是一支玉簪。

一支通体剔透的白玉兰花簪。

簪子的样式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过世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那晚,在秦王府,慌乱逃跑时,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丢了什么。

原来……是它。

沈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看到,谢瑾怀举着那支玉簪,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的目光穿过整个大殿,与她惊恐的眼神对上。

然后,他用一种所有人都听得见的、清晰无比的声音,朗声说道:

“沈将军,这支玉簪,看着像是府上之物。前些时日,沈小姐似乎不慎将它遗落在了……本王的府中。”

“今日,本王在此,物归原主。”

“轰——”

沈薇的脑子炸开了。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箭一样,齐刷刷地射向了她。

震惊、鄙夷、幸灾乐祸……

她的父亲沈阔,更是猛地站起身,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完了。

谢瑾怀,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在金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他们之间那层遮羞布,撕得粉碎!

他这是要……逼死她!

谢瑾怀看着她瞬间失了血色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举着那支簪子,一步步向她走来,那闲庭信步的姿态,仿佛不是在走向一个女子,而是在走向自己囊中的猎物。他停在她面前,将簪子递到她眼前,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沈小姐,不来,亲手接回去么?”

【第六章:绝地反击,乾坤挪移】

死寂。

大殿之内,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沈薇和谢瑾怀身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沉重的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沈薇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她能感受到父亲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能听到周围女眷们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天啊,她竟然……”

“不知廉耻……”

“镇北将军府的脸,这下可丢尽了。”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耳朵里。

她死死地盯着谢瑾怀,这个男人,俊美如神祇,心肠却歹毒如蛇蝎。他根本不是要逼死她,他是要将她和整个沈家钉在耻辱柱上,让她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成为他掌中的玩物。

前世的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只会哭着跪下,百口莫辩,最后在羞愤中自尽。

但现在,她不会了。

从地狱爬回来的她,心脏早已坚硬如铁。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不能否认。

否认,就是心虚。在谢瑾怀的权势面前,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既然不能否认,那就……承认。

但,要换一种方式承认!

沈薇的眼中,惊恐和慌乱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凄楚。

她没有去看那支簪子,而是猛地抬起头,看向高踞龙椅之上的皇帝和皇后,随即“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陛下,娘娘,臣女有罪!”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哭腔,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充满了委屈和悲愤。

这一跪,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谢瑾怀。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皇帝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沈氏,你有何罪?”

沈薇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她没有回答皇帝,而是转向谢瑾怀,目光凄楚而感激,仿佛在看一个救命恩人。

“臣女……臣女要多谢秦王殿下!”

她再次重重叩首。

“若非那日殿下出手相救,臣女恐怕……恐怕早已清白不保,无颜苟活于世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什么?

不是私相授受,而是英雄救美?

沈阔本来气得浑身发抖,听到女儿这话,也是一愣,暂时按捺住了怒火。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些许,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沈薇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哽咽着,将一个早已在心中编织好的故事娓M娓道来:

“回陛下,便是……便是那日吏部尚书寿宴之后。臣女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在回府的路上,却被几个歹人迷晕了。等臣女醒来时,已身处一间陌生的客栈,那几个歹人……正欲对臣女行不轨之事!”

她说到这里,声音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一幕,柔弱的身躯瑟瑟发抖,引得不少心软的女眷都露出了同情之色。

“就在臣女万念俱灰之际,是秦王殿下!是秦王殿下破门而入,将那几个歹人悉数制服,救了臣女的清白!”

“当时臣女惊魂未定,衣衫不整,殿下心善,便将臣女暂时安置在他的外袍之下,并亲自护送臣女回府。只是当时夜深,为了不损及臣女名节,殿下并未声张,只将臣女送至府外便离开了。”

“这支簪子,定是臣女在慌乱之中,不慎遗落在殿下马车上的。臣女……臣女一直以为丢失了,没想到竟是被殿下捡到。”

她抬起泪眼,望着谢瑾怀,眼中是满满的“感激”与“爱慕”。

“殿下救命之恩,臣女没齿难忘。只是此事关系臣女名节,臣女一直不敢声张,只在心中默默感激。今日殿下将簪子归还,是想让臣女当众向您道谢吗?是臣女的不是,是臣女胆小了!”

说完,她又对着谢瑾下重重一拜:“沈薇,谢殿下救命之恩!”

整个故事,天衣无缝!

它完美地解释了:一,她为何会与秦王有牵扯;二,簪子为何会出现在秦王府。

最妙的是,她将谢瑾怀的“恶意揭发”,扭转成了“善意提醒”,还顺便给他戴上了一顶“英雄救美、品德高尚”的高帽子。

现在,轮到谢瑾怀骑虎难下了。

如果他承认,那就等于是默认了沈薇的说辞,他非但没能羞辱她,反而成了她的“救命恩ar恩人”。

如果他否认,说“不对,我们是发生了关系”,那他成什么了?一个趁人之危、还到处宣扬的无耻之徒!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屑于此,更会因此失了君心。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又从沈薇身上,转移到了谢瑾怀脸上。

大家都在等他表态。

谢瑾怀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怒火,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沈薇,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有如此的急智和胆魄!

她不仅化解了危机,还反将了他一军!

皇帝看着谢瑾怀难看的脸色,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沈薇,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他朗声笑道:“原来如此!瑾怀,你做了好事,为何不早说?还让沈家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这话,既是给了谢瑾怀一个台阶,也是一种敲打。

谢瑾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知道,今晚,他输了。输给了这个他一直以为尽在掌握的女人。

他缓缓收回那支簪子,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淡漠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父皇说的是。是儿臣考虑不周,惊扰了沈小姐。”他转向沈薇,语气听不出喜怒,“沈小姐请起吧。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亲口承认了!

沈薇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她赢了。

赢下了这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对决。

“谢殿下。”她由绿珠扶着,颤巍巍地站起身,低眉顺眼,仿佛真的是一个受了惊吓的柔弱女子。

只是,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胜利的微笑。

谢瑾怀,这只是个开始。

前世你加诸于我与沈家的一切,我会让你,加倍偿还!

【第七章:帝王心术,博弈升级】

除夕夜宴的风波,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收场。

沈薇不但没有身败名裂,反而因其“急智”和“凄美”,在上京的贵女圈子里博得了不少同情。而秦王谢瑾怀,则被安上了一个“英雄救美、不求回报”的好名声。

表面上,皆大欢喜。

但所有身处权力中心的人都明白,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秦王府,书房。

“啪!”

一只上好的官窑青瓷茶杯,被谢瑾怀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徐风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出声。

他跟随主上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谢瑾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兴奋。

“好……好一个沈薇!”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本王真是小看她了。”

他原以为她是一只温顺的、可以随意揉捏的兔子。

没想到,兔子急了,露出的却是利刃般的爪牙。

她不仅在他的天罗地网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还反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种感觉……

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挫败,反而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一个只会哭哭啼啼、逆来顺受的女人,玩弄起来索然无味。

而一个聪明、狡猾、敢于反抗的对手,才值得他花心思去“驯服”。

“主上,那接下来……”徐风小心翼翼地问。

“接下来?”谢瑾怀嘴角的笑意更深,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才有的光芒,“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踱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她以为,编造一个故事,就能摆脱本王吗?”他冷笑一声,“太天真了。”

“她想投靠老三(靖王)?本王偏不让她如愿。”

“她想保全沈家?本王偏要让她亲眼看着沈家一步步走向深渊,直到她跪下来求我。”

“去,告诉下面的人,盯紧镇北将军府。沈阔不是一直想为他在北境的旧部谋个好差事吗?去吏部打个招呼,卡住。”

“还有,御史台那边,该找点沈家的麻烦了。就从军需粮草的账目查起。水至清则无鱼,本王不信他沈阔能干净到哪里去。”

他要做的,不是立刻毁了沈家。

那太便宜他们了。

他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地收紧绞索,让她感到恐惧,感到绝望,直到她明白,在这个上京城,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救世主。

“是。”徐风领命,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谢瑾怀重新坐回案前,拿起笔,摊开一张宣纸。

他画的,是一个女子的侧影。

那女子跪在地上,仰着头,脸上犹带泪痕,眼神却倔强如斯。

正是沈薇。

“沈薇啊沈薇,”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画上的人影,声音低沉而迷恋,“你逃不掉的。”

……

另一边,将军府。

沈薇正在接受父亲沈阔的“三堂会审”。

“说!金殿之上,你说的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沈阔一脸严肃,显然已经不完全相信女儿的说辞了。

沈薇知道,这件事瞒不过精明的老将军。

她索性将心一横,将自己被沈月设计、与秦王发生关系的事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自己重生的秘密。

“……女儿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若不如此,女儿唯有一死,而我们沈家,也将沦为整个上京的笑柄。”她跪在地上,字字泣血。

沈阔听完,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在桌上:“这个孽障!沈月竟敢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他随即又看向沈薇,眼神复杂:“那你为何……不将实情告知秦王?他若知你是被陷害,或许……”

“父亲!”沈薇打断他,“您以为,秦王殿下是真的在乎真相吗?在他眼里,我们沈家是什么?是您手中的三十万兵权!无论我是被陷害还是自愿,对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要的,只是一个能名正言顺将沈家绑在他战车上的理由!”

“金殿之上,他之所以如此逼迫女儿,就是想断了女儿所有退路,让沈家再也无法投靠他人!”

沈阔愣住了。

他戎马一生,光明磊落,从未想过人心可以叵测到如此地步。

“他……他竟是这样的人?”

“父亲,他比您想象的,要可怕得多。”沈薇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秦王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跟着他,沈家迟早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那……那我们该如何?”沈阔第一次,在一个十六岁的女儿面前,感到了迷茫。

“投靠靖王。”沈薇斩钉截铁地说道,“靖王殿下是中宫嫡出,为人宽厚,又有皇后和其母族支持。他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我们只有投靠他,才能与秦王抗衡,才能为沈家博一条生路!”

沈阔沉默了。

女儿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他。

是啊,在这吃人的上京城,想独善其身,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看着跪在地上,身形单薄却眼神坚毅的女儿,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这个他一直以为天真烂漫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他看不懂的模样。

“好。”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第八章:釜底抽薪,致命一击】

下定决心投靠靖王后,沈阔开始暗中行动。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多次在朝堂上不着痕跡地支持靖王的政见,又借着年节拜访,向靖王的母族——承恩公府,表达了亲近之意。

靖王谢瑾安那边,也很快给出了积极的回应。他几次三番在公开场合赞扬沈阔“国之柱石”,并派人送来了不少赏赐,以示拉拢。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沈薇预想的方向发展。

然而,她心中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因为谢瑾怀那边,太过平静了。

平静得就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果然,麻烦很快就找上门了。

先是父亲举荐的几个北境旧部,在吏部的考核中被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刷了下来。

紧接着,御史台便递上奏折,弹劾镇北将军府的采买管事虚报军需,中饱私囊。

虽然这只是小事,沈阔很快就自掏腰包补上了亏空,并将管事革职查办,但一道道裂缝,已经出现在了沈家这艘大船上。

沈薇知道,这是谢瑾怀的警告。

他在告诉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派人送去靖王府的密信,竟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这不正常。

按理说,靖王正在与秦王争夺储位的关键时期,对于沈家这样的重量级盟友,应该珍视有加才对。

除非……靖王那边,也出了问题。

这天,沈薇借口去寺庙上香,秘密约见了一位前世对沈家有恩的言官夫人。

从那位夫人闪烁其词的话语中,她拼凑出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真相。

靖王,失势了。

起因是一桩陈年旧案——三年前的江南科举舞弊案。

当时此案牵连甚广,最后不了了之。而现在,不知是谁翻出了新证据,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了当时负责巡查江南的靖王谢瑾安。

皇帝大怒,虽未明着降罪,却也收回了靖王协理六部的权力,命其闭门思过。

这无疑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沈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这一定是谢瑾怀的手段!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釜底抽薪!

他不仅要断了沈家的臂膀,还要直接砍掉沈家想要投靠的大树!

前世,江南科举案是在两年后才被翻出来的,直接导致了靖王被彻底废黜。

而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因为沈家的提前站队,竟让谢瑾怀将这一步棋,提前了整整两年!

她的行动,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引发了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

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像前世一样,眼睁睁看着沈家被一步步逼入绝境吗?

不。

绝不!

沈薇回到府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

她将前世所有关于朝堂的记忆碎片,全部翻了出来,试图在绝望中找到一条生路。

有了!

她的脑中,闪过一道亮光。

北狄。

她想起来了,前世,就在今年开春之后,一直与大业朝安分通商的北狄部落,会因为一场史无前例的雪灾而粮食断绝。

走投无路的北狄人,将会撕毁和平协议,悍然南下,突袭大业边境最重要的关隘——雁门关!

当时,由于朝中主力都在防范北方的蛮族,雁门关守备空虚,几乎被攻破。最后,是谢瑾怀临危受命,亲率大军,以雷霆之势击溃了北狄,一战封神,彻底奠定了他储君的地位。

而她的父亲沈阔,则因为曾经上书提醒过要提防北狄,却被当时主政的靖王党羽斥为“危言耸听”,而被牵连,成了谢瑾怀打压靖王势力的又一颗棋子。

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她要抢在谢瑾怀之前,将这个天大的功劳,送到父亲手上!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谁才是真正能保卫这个国家的“国之柱石”!

沈薇立刻提笔,将关于北狄雪灾、南下入侵的时间、路线、兵力部署等关键信息,一字不漏地写了下来。

她没有再用“托梦”这种虚无缥缈的借口。

这一次,她要拿出足以让所有人信服的“证据”。

她将密信写好,用火漆封好,然后叫来了府中一个最不起眼,但却最忠心的老马夫。

“福伯,”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信一起交给他,“这封信,关系到我们沈家上下的身家性命。你立刻出城,以最快的速度,亲自交到雁门关守将,张副将手上。他是我父亲的生死兄弟,他会信你的。”

“记住,此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送完信,你就不要再回上京,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好好活下去。”

福伯看着小姐决绝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将信贴身藏好,转身离去。

做完这一切,沈薇才感到一阵虚脱。

她已经布下了自己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接下来,就看老天,是否愿意给她和沈家,一个翻盘的机会了。

她站在窗前,看着天边阴沉的云层。

谢瑾怀,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我们就赌一赌,是你的权谋算计厉害,还是我这来自地狱的预知,更胜一筹!

【第九章:惊天豪赌,一锤定音】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上京城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靖王闭门不出,其党羽噤若寒蝉。

秦王谢瑾怀则越发春风得意,皇帝屡次在朝堂上对他褒奖有加,俨然已是将他当做未来的储君培养。

沈家,则成了风暴中心最孤立无援的一叶扁舟。

御史台的弹劾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向沈阔,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也让他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朝堂之上,昔日的老友故交,如今见到他都绕道而行,生怕被牵连。

沈阔肉眼可见地苍老了下去。

好几次,他都想拉着沈薇问,她信誓旦旦的“转机”,到底在哪里。

但看着女儿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选择,再信女儿一次。

沈薇也很煎熬。

她每天都在计算着日子。雁门关路途遥远,消息传递不易。她不知道福伯是否已将信送到,更不知道张副将是否相信了信中的内容。

这是她的一场豪赌,赌上了整个沈家的未来。

终于,在她计算的日子到来的前三天,机会来了。

皇帝要在皇家猎场举行春蒐大典,皇子百官,悉数随行。

沈薇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也是她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猎场上,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沈薇跟在母亲身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身影。

谢瑾怀骑在一匹神骏的汗血宝马上,一身劲装,手持长弓,引得无数贵女频频侧目。

他的目光,也第一时间锁定了她。

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是胜券在握的戏谑,而她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平静。

谢瑾怀微微蹙眉。

这种平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不相信,在被逼到如此绝境的情况下,她还能如此镇定。

除非……她还有他不知道的底牌。

狩猎开始,皇帝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策马冲入林中。

谢瑾怀一马当先,箭无虚发,很快就猎得了一头猛虎,博得了满堂喝彩。

他提着血淋淋的虎头,来到皇帝面前复命,眼神却状似无意地瞥向沈薇,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而就在此时,一匹快马卷着烟尘,从远处疾驰而来。

马上骑士身披轻甲,背插令旗,赫然是八百里加急的边关信使!

“报——”

信使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而急促。

“启禀陛下!北狄撕毁盟约,悍然南下!十万大军,正猛攻雁门关!雁门关危急!边关危急!”

“什么?!”

皇帝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脸色大变。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北狄?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刚刚才和大业续签了三十年的和平盟约吗?

只有两个人,表情没有变化。

一个是沈薇,她紧握的拳心,终于缓缓松开。

来了。

另一个,是谢瑾怀。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随即被狂喜所取代。

这简直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靖王失势,朝中再无人能与他争锋。只要他能平定北狄之乱,储君之位,便唾手可得!

他立刻出列,朗声道:“父皇!儿臣愿亲率大军,北上平叛!必将北狄蛮夷,斩尽杀绝!”

皇帝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正要允准。

一个沉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

众人回头,发现说话的,竟是许久不曾主动发言的镇北将军,沈阔。

沈阔排众而出,跪倒在地,声如洪钟:“陛下!北狄此次来势汹汹,定是蓄谋已久。秦王殿下虽英勇,但从未与北狄交过手,不悉其战法。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

谢瑾怀脸色一沉:“沈将军是信不过本王?”

“非也。”沈阔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皇帝,一字一顿地说道,“臣的意思是,对付北狄,根本用不着朝廷再派一兵一卒!”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用不着派兵?这是疯了吗?那可是十万大军!

皇帝也皱起了眉:“沈阔,你这是何意?”

沈阔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奏折,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臣在一月之前,便已收到雁门关守将张劲的密报。言称北狄境内遭遇百年不遇之雪灾,粮食断绝,恐有南下劫掠之意!”

“臣当即便修书一封,命张劲严加防范,并献上‘围点打援、诱敌深入、断其粮草、中心开花’十六字方略!”

“若臣所料不差,此刻的北狄大军,看似在猛攻雁门关,实则早已是我军的瓮中之鳖!”

“而这份奏折,便是张劲在五日前派人送回的——”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响彻云霄!

“——雁门关大捷的捷报!”

捷报?!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边还在报急,这边就已经捷报了?

谢瑾怀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至极。

他死死地盯着沈阔,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不可能!

他的人明明传回消息,北狄是临时起意,雁门关守备空虚,怎么可能……

皇帝也愣住了,他颤抖着声音:“快!呈上来!”

太监连忙接过奏折,呈给皇帝。

皇帝展开奏折,只看了一眼,便龙颜大悦,仰天大笑起来。

“好!好!好一个沈阔!好一个‘国之柱石’!”

“捷报!果然是捷报!”皇帝高举着奏折,对众人宣布,“张劲将军依沈爱卿之计,诱敌深入,断其后路,于昨日,在雁-落-马-坡设伏,大破北狄十万大军!阵斩北狄单于,俘敌三万!”

“雁门关大捷!”

“轰”的一声,整个猎场都沸腾了!

赢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大难临头的时候,沈阔,这位被排挤、被打压的老将军,竟以一人之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为大业朝立下了不世之功!

沈阔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而沈薇,站在人群之后,看着父亲挺拔的背影,看着满朝文武敬畏的目光,看着谢瑾怀那张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她笑了。

笑得无声,却畅快淋漓。

谢瑾怀,你输了。

这一局,我用你最引以为傲的战功,给了你最致命的一击。

我不仅保住了沈家,还把父亲,推上了一个连你都无法轻易撼动的高度。

游戏的规则,从现在起,由我来定。

【第十章:尘埃落定,各自天涯】

雁门关大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镇北将军沈阔,从一个被排挤打压的过气将领,一跃成为万民敬仰的护国英雄。

皇帝龙颜大悦,在朝堂之上,对沈阔大加封赏,不仅恢复了他所有的职权,还加封为“镇国公”,世袭罔替。

一时间,沈家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那些曾经对沈家避之唯恐不及的官员,如今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前来巴结。

而秦王府,则门可罗雀,一片萧索。

谢瑾怀筹谋已久的夺嫡大计,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捷,而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非但没能捞到半点战功,反而因为之前对沈家的打压,落得个“嫉贤妒能”的名声。皇帝对他,也明显冷淡了许多。

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已经失势的靖王,反而因为沈家的力挺,重新获得了皇帝的青睐。

朝堂的局势,在一夜之间,彻底逆转。

书房里,沈阔看着正在灯下安静看书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感慨和敬畏。

“薇儿,爹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漂亮的仗。”他由衷地说道,“爹真没想到,你……”

“爹,”沈薇放下书,对他笑了笑,“您才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女儿只是为您提了个醒而已。”

她知道,父亲已经不需要再追问细节了。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够了。

“那……秦王那边……”沈阔有些担忧。

“他现在自顾不暇,已经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了。”沈薇的眼神平静如水,“而且,他很快就会有新的麻烦。”

她的话音刚落,管家就匆匆来报。

“老爷,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秦王殿下请小姐去府中一叙。”

沈阔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沈薇却站起了身,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她知道,这一面,迟早要见。

是时候,为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了。

秦王府,西厢暖阁。

还是那个房间,那个她重生的起点。

谢瑾怀就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身家常的白色长袍,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反而显得有些落寞。

他瘦了些,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茬,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看到沈薇进来,他没有起身,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

“你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殿下找我,所为何事?”沈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态自若。

谢瑾怀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我输了。”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沈薇没有说话。

“我一直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自嘲地笑了笑,“直到你的出现,像一颗不受控制的棋子,打乱了我所有的部署。”

“我很好奇,”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北狄会南下的?不要告诉我是‘预知梦’,我不信。”

沈薇迎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殿下信与不信,重要吗?事实是,您输了,我赢了。”

谢瑾"怀的呼吸一滞。

是啊,事到如今,再追究原因,又有什么意义。

“江南科举舞弊案的卷宗,是你让人送到靖王府的吧?”他又问。

“是。”沈薇坦然承认。

前世,这份卷宗是在两年后才被一个失意小官翻出。这一世,沈薇提前派人找到了那个小官,“说服”他将卷宗交给了自己,再转交给靖王,作为反击的武器。

谢瑾怀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每一步,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血丝更重了,里面翻涌着一种沈薇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脆弱的东西。

“沈薇,”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我只问你最后一件事。”

“如果……如果那天晚上之后,我没有用那种方式逼你,而是好好地对你,你会不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沈薇懂了。

她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殿下,你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也曾是你的妃子。我看着你一步步登上皇位,看着你为了权力,除掉所有挡路的人。”

“也看着你,亲手将我沈家满门,送上断头台。”

“最后,你赐给我三尺白绫,对我说,‘全你体面’。”

谢瑾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

“所以……”沈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殿下,你问我会不会?我的答案是,永远不会。”

“从我重生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只剩下不死不休的仇恨。”

“你加诸于我的一切,如今,我悉数奉还。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决绝地离去。

谢瑾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垂下。

他看着那个纤细而倔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的生命里被永远地抽离了。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输掉了江山,也输掉了那个,唯一一个让他尝到失控滋味的女人。

……

三个月后,皇帝以“德行有亏,不堪重任”为由,废黜了谢瑾怀的秦王之位,将其贬为庶人,圈禁于宗人府,终身不得出。

同年,靖王谢瑾安被册封为太子。

又过了两年,老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改元“永安”。

镇国公沈阔,以元勋之身上交兵权,告老还乡,得以善终。

而沈薇,拒绝了新帝的所有封赏,也婉拒了所有上门提亲的王孙公子。

她带着绿珠,离开了上京,去游历名山大川。

有人说,曾在江南的烟雨小巷里,见过一个容貌绝美的白衣女子,撑着油纸伞,在教孩子们读书。

也有人说,在漠北的漫天黄沙中,见过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侠,救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她究竟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她就像一颗流星,曾以最璀璨的方式划过大业朝的天空,最终,又消失在茫茫人海,只留下一个传奇的背影。

---

【历史升华】

史书的褶皱里,藏着无数被遗忘的姓名。宏大的王朝叙事,往往忽略了个体意志的雷霆之力。一个女子的重生,一次决绝的逃离,看似是野史稗闻中的香艳插曲,却如同一颗投入历史长河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无法预料的涟漪。它改变了一个家族的命运,颠覆了一场既定的皇权更迭。这或许告诉我们,所谓天命,所谓定数,在强大的、不屈的、渴望掌握自身命运的灵魂面前,并非牢不可破。当个人意志的火焰被点燃到极致,即便是最深沉的帝王心术,最精密的权谋罗网,也终有被烧穿的那一天。历史,终究是无数个“人”的选择汇成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