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年去卫生所,25岁女医生让我脱裤子,红着脸说:让我好好检查
发布时间:2025-12-29 11:00 浏览量:1
第一章 铁疙瘩
一九七八年的夏天,天热得像个大蒸笼。
我们红星机械厂的电风扇,跟老牛喘气似的,呼啦啦转着,吹出来的全是热风。
我叫李铁根,人如其名,长得结实,力气大,在车间里是把好手。
那天下午,我正光着膀子,跟一堆油腻腻的零件较劲。
汗珠子顺着脊梁沟往下滚,痒痒的。
我拿手背随便一抹,胳膊肘不小心蹭到了大腿根。
就是那么一下,不轻不重。
我“嘶”地抽了口凉气,手里的扳手差点掉地上。
那地方,平常碰都碰不到的地方,居然钻心地疼了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趁着别人不注意,伸手悄悄摸了摸。
坏了。
那里头,好像多了个东西。
一个硬硬的、跟黄豆粒差不多大的小疙瘩。
我脑子“嗡”地一下就炸了。
那年头,大家伙儿嘴里最怕听到的词,就是“瘤子”。
不管是好是坏,沾上这个字,就跟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一样。
我爹就是让这东西给折腾走的。
我才二十六,还没娶媳ahora,我娘还指望我养老送终呢。
那天下午剩下的活儿,我都干得魂不守舍。
扳手拧滑了两次,差点把手给豁了。
车间主任老张头看我脸色不对,还以为我中暑了,让我去阴凉地儿歇会儿。
我哪有心思歇。
心里头像揣了个兔子,七上八下的。
下了工,澡堂子里热气腾셔,工友们嘻嘻哈哈地互相搓着背。
我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胡乱冲了冲就赶紧穿上裤子。
平常跟我关系最好的二猴子还纳闷,说我今天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没搭理他,心里头乱成了一锅粥。
那个铁疙瘩,像个催命符,在我身上烙下了印。
一整个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从破窗户照进来,亮晃晃的。
我一遍遍地伸手去摸那个地方。
它就在那儿,不偏不倚,硬邦邦的,提醒着我,这不是做梦。
我越想越怕,后背全是冷汗。
我想起我爹临走前,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样子。
我不能走我爹的老路。
绝对不能。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下了决心。
去卫生所。
我们县城的卫生所,条件不算好,但听说新分来个大学生,医术不错。
不管怎么样,得去看看,是死是活,总得给个明白话。
我从床底下摸出个小布包,数了数里头皱巴巴的毛票。
一共五块六毛七。
这是我攒了小半年的家当,准备托人介绍对象的时候用的。
现在也顾不上了。
我把钱揣进兜里,心里头反而踏实了一点。
就像上了刑场,挨一刀是死,不挨也是死,不如痛快点。
我跟我娘说,厂里有点急事,要早点去。
我娘正在院子里喂鸡,也没多想,就嘱咐我路上小心。
我“嗯”了一声,没敢回头看她。
我怕我一看她那满是褶子的脸,这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全泄了。
七八点钟的县城,街上已经有了人烟。
卖早点的铺子冒着热气,一股子油条的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卫生所就在县城东头,一排灰扑扑的平房。
门口挂着个白底红字的木牌子,油漆都快掉光了。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
进去,可能就是个死缓。
不进去,那就是等死。
我一咬牙,心一横,跟豁出去似的,迈进了那道门槛。
第二章 红脸盆
卫生所里头,一股子浓浓的来苏水味儿。
呛得人直打哆嗦。
走廊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看病的人,大多是些老人和孩子。
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我走到挂号的窗口,里头坐着个戴眼镜的老头,正低头打瞌睡。
我敲了敲窗户。
“同志,挂个号。”
老头眼皮抬了抬,有气无力地问:“看啥科?”
我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这让我怎么说?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裤裆里长了个东西吧。
我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就……就看内科。”
老头也不多问,收了我一毛钱的挂号费,给了我一张薄薄的纸片。
“里头左拐,二号诊室。”
我捏着那张纸片,手心全是汗。
二号诊室的门虚掩着。
我能听见里头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医生……”
我说着,抬起了头。
然后我就愣住了。
诊室里没有我想象中的白胡子老医生。
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头发剪得短短的,齐着耳朵根。
皮肤很白,眼睛很大,亮晶晶的,像两颗泡在水里的黑葡萄。
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比我还小点。
这就是那个新来的大学生?
我当时就懵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见我愣着,倒是先开口了。
声音脆生生的,像山泉水叮咚一下。
“同志,请坐吧,哪里不舒服?”
她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木椅子。
我机械地走过去,坐下,屁股刚挨着板凳就又想站起来。
让一个年轻姑娘给我看那个地方的病?
这……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的脸肯定红得像猴屁股。
“我……”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我这副窘样,倒是没笑,眼神挺温和的。
“别紧张,慢慢说。”
“我……我身上长了个东西。”我憋了半天,总算挤出几个字。
“长在哪儿了?”她一边问,一边拿起了桌上的钢笔,准备记录。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这……这儿。”
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握着钢笔的手顿了一下。
我看见她的耳朵尖,一点点地红了。
然后那红色,就像滴进清水里的墨水,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她半边脸颊。
诊室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擂鼓一样。
时间好像凝固了。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她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要命的尴尬。
“多长时间了?”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就……就昨天发现的。”
“疼吗?”
“碰一下就疼。”
她低着头,在病历本上飞快地写着字,好像想用写字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写完,她放下笔,抬起头。
她的脸还是红的,像天边的晚霞。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同志,我需要检查一下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
我心里咯噔一下,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能……能不检查吗?就给我开点药膏抹抹。”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她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
“不行。病因不明确,不能乱用药。这是对你的身体不负责任。”
她站起身,从墙角端过来一个搪瓷脸盆。
脸盆是红色的,上面印着“赠给最可爱的人”几个大字。
她往里头倒了点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水温。
然后,她把脸盆放在了诊室里间那个用布帘子隔开的小床边上。
她转过头,看着我。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她渡上了一层金边。
她的脸逆着光,我看不清表情。
只能听见她那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去里头,把裤子脱了。”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看我没动,脸更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
她咬了咬嘴唇,别过头去,不敢看我。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恳求,也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命令。
“让我好好检查。”
第三章 棉花捻子
那块蓝色的布帘子,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磨磨蹭蹭地走到帘子后面,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我的手放在裤腰带上,就是解不开。
那牛皮带子,平常一抽就开,今天跟焊死了一样。
我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长这么大,除了我娘,我还没在别的女人面前脱过裤子。
更何况是这么个年轻好看的姑娘。
帘子外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就在那里,等着我。
我能想象到她也一样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砂轮磨着我的神经。
我听见她轻轻地走动,然后是倒水的声音。
“水温调好了,你先自己清洗一下。”她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有点闷。
这一下,反倒让我下定了决心。
人家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儿磨叽什么。
是病,就得治。
我心一横,眼一闭,猛地一下解开了裤腰带。
裤子“唰”地滑到了脚踝。
凉风一吹,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小床很窄,铺着白色的床单,叠得整整齐齐。
旁边的红色脸盆里,清水微微晃动。
我弯下腰,按照她说的,小心翼翼地清洗了一下。
水是温的,不烫也不凉,刚刚好。
洗完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躺下,还是站着?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好了吗?”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好……好了。”我的声音跟蚊子叫一样。
帘子“哗啦”一声,被拉开了一道缝。
她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手里拿着一卷棉花和一瓶碘酒。
她没敢看我的脸,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你……你躺上去吧。”
我听话地躺在小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块水渍,像一幅潦草的地图。
我努力研究着那地图的边界,想把自己的魂儿从这具尴尬的身体里抽出去。
她走了过来。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混着一股来苏水的味道。
很干净,也很好闻。
她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有点急促。
然后,我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轻轻地碰到了我的腿。
那双手,戴着薄薄的橡胶手套。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像一块石头。
“别紧张,放轻松。”她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很轻,很柔。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这句话,我紧绷的身体居然真的放松了一点。
她没有再说话。
我感觉到她用棉花捻子,蘸了些冰凉的液体,轻轻地擦拭着那个地方。
她的动作很轻,很专业。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触碰。
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也是。
整个诊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压抑的呼吸声。
还有窗外传来的几声蝉鸣,叫得人心烦意乱。
我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不停地抖动着。
嘴唇紧紧地抿着。
她的脸,比刚才在外面看到的还要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原来她比我还紧张。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那股子要命的尴尬,忽然就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点心疼,又有点……感动。
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为了给我看病,为难成这样。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找到了。”她突然轻声说。
她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那个“铁疙瘩”上。
我疼得“嘶”了一声,但没敢动。
“有点像个小疖子,但是长的地方不太好,有点发炎了。”她的语气变得专业起来。
“严重吗,医生?”我终于敢开口问了。
“现在看还不算严重,应该是毛囊感染引起的。我先给你把脓排出来,然后上点药。这几天注意别沾水,别吃辛辣的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她拿起一个小小的、亮闪闪的东西,我猜是手术刀片之类的。
“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我“嗯”了一声,咬紧了牙关。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我闷哼了一声,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但我死死地撑着,没让自己叫出声。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孬种。
很快,疼痛就变成了另一种感觉,一种被释放的轻松感。
她用棉花仔细地擦拭着,然后敷上了凉凉的药膏,最后用纱布包好。
“好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你可以穿上裤子了。”
她说完,就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到了帘子外面。
我坐起来,看着那个被白色纱布包扎好的地方,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我慢吞吞地穿好裤子,系好皮带,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走出帘子,她已经坐在了桌子后面,低着头在写着什么。
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
“医生,多少钱?”我走到桌前,从兜里掏出我那皱巴巴的票子。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
“一共是……五毛钱的医药费。”
我赶紧数出五毛钱,小心地放在桌上。
她给我包了两包药,一包是吃的消炎药,一包是换药用的药粉。
她仔细地交代我怎么用药,一天换几次,说得特别详细。
我一句句地听着,记在心里。
“谢谢你,陈医生。”我接过药,由衷地说道。
我看见她病历本上写的名字,陈秀梅。
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她听见我叫她,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笑了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笑。
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拿着药,走出了卫生所。
外头的太阳明晃晃的,有点刺眼。
但我心里头,却亮堂堂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灰扑扑的平房,心里头对那个叫陈秀梅的红脸女医生,充满了感激。
第四章 烂舌头
病好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我干活的劲头又回来了。
车间里叮叮当当的,我抡着大锤,感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下了工,跟二猴子他们去澡堂子,我也不再缩在角落里了。
二猴子还拍着我的肩膀,说:“铁根,你小子这几天吃了枪药了?这么猛。”
我嘿嘿一笑,没说话。
我心里头有个小秘密,不能跟他们说。
那个秘密,跟一个叫陈秀梅的女医生有关。
我每天都按时吃药,换药。
换药的时候,我会想起她那双微微发抖的手,和她那张红得像苹果的脸。
然后我自己的脸,也会没来由地跟着热起来。
过了三四天,伤口就不疼了,也消了肿。
我估摸着是好利索了。
按照陈医生说的,我得去复查一下。
我心里头,居然有点盼着去复查。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盼着去卫生所?我啥时候有这毛病了?
我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还是在下了工之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往卫生所走。
这一次,我的脚步比上次轻快多了。
还没走到卫生所门口,我就看见前头围了一堆人。
mostly是些婆娘们,聚在路边的大槐树底下,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本来没想凑热闹,想绕过去。
可我刚走到跟前,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哎呦,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卫生所新来的小医生,年纪轻轻的,心眼可活泛着呢!“
是住在我们厂宿舍隔壁的王婶。
她是我们厂里有名的“烂舌头”,东家长西家短,就没她不知道的事。
“咋了咋了?快说说。”立刻有人搭腔。
我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婶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足够半条街的人都听见。
“前两天,我亲眼看见的!红星厂的那个李铁根,就是老李家那个大小子,光天化日的,就进了那小医生的诊室。”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有啥稀奇的,看病呗。”有人说。
“嗨!看病?”王婶的调门一下子高了八度,“你们见过哪个看病,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还在里头待了快一个钟头?”
“而且啊,我后来不是进去给我家孙子拿点红药水嘛,你猜我看见啥了?”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看见啥了?”一群人催促着。
王婶得意地一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
“我看见那个陈医生,脸红得跟个红布似的!那个李铁根呢,从里头出来,也是衣衫不整的,眼神躲躲闪闪!”
“哎呦喂!”人群里发出一阵夸张的惊呼。
王婶说得更起劲了。
“你们想啊,一个大小伙子,一个黄花大闺女,关在一个屋里头……这能有啥好事?肯定是那小医生不安分,仗着自己是吃公家饭的,勾搭咱们厂里的小伙子呢!”
“就是就是,现在这些个读书人,心思都野得很!”
“真看不出来啊,长得白白净净的,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骚。”
污言秽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句句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的血“嗡”地一下就冲上了头顶。
我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她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抽我的脸。
更像是在用最脏的泥巴,去泼那个在我心里干净得像山泉水一样的陈医生。
她那么认真,那么负责。
她为了给我看病,自己都紧张得满头大汗。
可到了这帮长舌妇嘴里,就变成了“不安分”,“勾搭人”。
一股子邪火,从我脚底下“噌”地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病在身上,脏在心里。
我的病让陈医生给治了。
可这些人的心,怕是烂透了,没得治了!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去。
“王婶!”我吼了一嗓子。
我的声音又大又粗,把那群婆娘吓了一跳。
她们看见是我,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王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假笑。
“哎呦,是铁根啊。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正说你呢……”
“你们说什么,我都听见了。”我打断她的话,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你们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见了!”
我的眼神,肯定像要吃人一样。
王婶被我看得有点发毛,往后缩了缩。
“铁根,你这是干啥,我们……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我冷笑一声,“你们这是聊天吗?你们这是在杀人!”
“你们用你们那条烂舌头,在糟蹋一个好医生的名声!在往一个干净人的身上泼脏水!”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整条街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王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挂不住了。
“李铁根!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说错了吗?你要是心里没鬼,你跟那个小医生在屋里干啥了?你倒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说清楚啊!”
她这是倒打一耙,想让我当众出丑。
她笃定我一个大小伙子,不好意思说出我得的是什么病。
只要我一犹豫,这盆脏水就泼得更实了。
周围的人也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幸灾乐祸。
我看着王婶那张丑恶的嘴脸,心里头那股火,烧得更旺了。
好。
你要我说清楚,我就给你说清楚!
我今天就是不要这张脸了,也得把陈医生的清白给挣回来!
第五章 一声“谢”
我没有理会王婶的叫嚣,也没有去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眼神。
我转过身,迈开大步,朝着卫生所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王婶在背后喊:“李铁根,你跑什么!是不是心虚了!”
我没回头。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卫生所里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老所长!陈医生!你们出来一下!”
我的声音,在傍晚的空气里传出老远。
卫生所里很快就有了动静。
先是挂号室那个戴眼镜的老头探出了脑袋。
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他就是卫生所的老所长。
跟在他身后的,是陈秀梅。
她看到外头围了这么多人,又看到了我,明显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疑惑和不安的神情。
我没等他们开口问,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们面前。
人群也跟着我涌了过来,把卫生所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铁根,你这是……出什么事了?”老所长皱着眉头问。
我没回答他,而是转过身,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面对着脸色发白的王婶。
我深吸一口气,用我这辈子最大的声音说道:
“大伙儿都想知道,我前两天跟陈医生在诊室里待了那么久,是干什么去了,对不对?”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王婶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我目光转向陈秀em,她正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嘴唇都快咬破了。
我冲她,努力地,挤出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笑。
然后,我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说得清清楚楚。
“我,李铁根,前两天身上长了个东西,就在大腿根那儿。”
我这话一出口,人群里立刻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不少婆娘都露出了惊讶又鄙夷的神情。
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那个地方长了东西,这在当时,是件丢死人的事。
我的脸滚烫,感觉血都冲到了头皮上。
但我没有停。
“我害怕,我怕是啥不好的瘤子。我来卫生所,就是想让医生给看看。”
“给我看病的,就是陈医生。”
我指了指身边的陈秀em。
“陈医生说,必须得检查,才能知道是啥毛病。她说,要我脱了裤子让她检查。”
“轰!”
人群炸了锅。
“天哪!让个女医生看那个地方?”
“这……这也太……”
王婶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她大概也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敢把这事说出来。
我没有理会那些议论,继续大声说:
“我当时也觉得丢人,觉得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年轻姑娘看那里,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陈医生跟我说,‘病因不明确,不能乱用药,这是对你的身体不负责任’!”
“她怕我紧张,自己一个姑娘家,脸红得跟什么似的,手都在抖,可她还是坚持要给我检查!”
“她给我清洗伤口,给我排脓,给我上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要不是她,我那个发炎的疖子,可能就要烂在肉里头了!要不是她,我现在可能还在家里头担惊受怕,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沙哑了。
我看着人群,看着王婶那张由白转青的脸。
“你们说,陈医生她做错了吗?”
“她作为一个医生,尽心尽力地给病人看病,她错了吗?”
“就因为她是个女的,我是个男的,她给我看了不该看的地方,她就活该被你们在背后戳脊梁骨,说她‘不安分’,说她‘勾搭人’吗?”
“要是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你们的男人,你们的儿子,你们也希望医生因为怕闲话,就随随便便打发了事吗?”
我一口气把心里的话全都吼了出来。
吼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婆娘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王婶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看他们。
我转过身,面对着老所长和陈秀梅。
我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老所长,陈医生,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然后,我直起身,看着陈秀梅。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亮晶晶的,但她倔强地,没有让它掉下来。
她的脸,又红了。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尴尬,不是因为害羞。
我看着她的眼睛,用尽我全部的诚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医生,谢谢你。”
这一声“谢”,很轻,但又很重。
它不仅仅是为了感谢她治好了我的病。
更是为了感谢她的专业,她的善良,和她在那间小小的诊室里,所坚守的,一个医生的尊严。
老所长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小子,有担当。”
然后,他转向人群,声音不大,但很有力。
“都散了吧。以后谁再敢在背后嚼舌根,污蔑我们卫生所的医生,就别怪我老头子不客气,直接上报到厂领导那里去!”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了。
王婶灰溜溜地,第一个溜走了,像只丧家之犬。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我看着陈秀梅,她也看着我。
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没有擦,就那么让它流着。
然后,她对着我,轻轻地,笑了。
嘴角边,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又出现了。
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下,两朵悄悄开放的小花。
第六章 一眼望过二十年
那件事以后,我在厂里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不过不是坏名声。
大家伙儿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
说我李铁根,是个爷们,有种。
二猴子他们更是对我竖大拇指,说换了他们,可没这个胆量。
我只是笑笑。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当时豁出去,不仅仅是为了什么爷们的面子。
更是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那么好的人,被人那样糟蹋。
我和陈秀em,没有因为这件事,就变得多么熟络。
那个年代,男女之间,还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
我去复查过一次,是老所长给看的。
他说伤口愈合得很好,没事了。
陈秀梅当时也在诊室里,忙着整理病历。
我们俩的目光对上了一下,又都飞快地错开了。
谁都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后来,我听人说,陈医生因为那件事,在卫生所里更受器重了。
老所长逢人就夸她,说她不仅医术好,医德更好。
再后来,我经人介绍,娶了媳妇。
是隔壁村的一个姑娘,老实本分,会过日子。
我们结婚那天,摆了简单的酒席。
二猴子喝多了,搂着我的脖子说:“铁根,你还记得卫生所那个陈医生不?我听说她也找对象了,是县中学的老师,也是个文化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我端起酒杯,一口把里头的白酒闷了下去。
火辣辣的酒,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挺好。”我说,“文化人配文化人,挺好。”
再后来,我的生活就像厂里那台老车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转着。
儿子出生了,我当了爹。
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人也变得沉默寡言。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
我们那个小小的县城,也一天一个样。
红星机械厂效益不好,倒闭了。
我下了岗,靠着开三轮车给人拉货过活。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还算安稳。
县城的卫生所,也早就扩建成了县人民医院。
一栋白色的六层小楼,在我们县城里,算是顶气派的建筑了。
我很少去医院。
我身体结实,像我爹给我起的名字一样,是根铁打的树根,轻易不生病。
儿子倒是去过几次,感冒发烧的。
都是我媳妇带着去,我在外头跑车,挣那几块辛苦钱。
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
那是一九九八年的冬天,特别冷。
我儿子上了初中,期末考试的时候,突然发起高烧,还一个劲儿地咳嗽。
我媳妇急得团团转,我二话不说,蹬上三轮车,就带着儿子往县医院赶。
医院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咳嗽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我们挂了号,在儿科门诊排队。
队伍长得像条龙。
我抱着烧得满脸通红的儿子,心里头焦急得像火烧。
轮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我抱着儿子,推开了诊室的门。
“医生,快给看看吧,孩子烧得厉害。”我着急地说。
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接待了我们。
他给儿子做了检查,听了听肺,又看了看喉咙,眉头皱了起来。
“有点像肺炎,得拍个片子确诊一下。”
他开了单子,让我们去放射科。
放射科在三楼,我们又是一通排队。
等拍完片子,拿着结果回到诊室,那个年轻医生正被几个病人家属围着。
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女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子沉稳和干练。
她正在指导那个年轻医生,声音不大,但很有条理。
“这种情况,要考虑非典型肺炎的可能,抗生素的选择要更谨慎……”
我听着那个声音,觉得有点耳熟。
就在这时,她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们四目相对。
时间,在那一瞬间,好像又停滞了。
二十年的岁月,像潮水一样退去。
我面前的这个中年女医生,和记忆里那个扎着齐耳短发、脸颊绯红的年轻姑娘,重叠在了一起。
是她。
陈秀梅。
她也认出了我。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变成了一种了然。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
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那么清澈。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很轻微的动作。
但那点头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有久别重逢的讶异,有对往事的追忆,有无需言说的默契。
我也对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尴尬又温暖的午后。
那个小小的诊室,那块蓝色的布帘子,那个红色的脸盆。
还有那一句带着颤音的“让我好好检查”。
她很快就转回头,继续跟年轻医生交代工作。
那么专业,那么从容。
我抱着儿子,站在人群里,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头,一片平静和温暖。
我知道,我们这辈子,可能也就是这样了。
就像两条曾经短暂交汇过的河流,各自奔向了不同的远方。
但那一次交汇,却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痕axin。
那道印记,叫做尊重,叫做善良,叫做一个普通人对另一个普通人,最质朴的感激。
我抱着发烧的儿子,看着她胸前那块写着“主任医师:陈秀梅”的胸牌,心里头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我知道,我的儿子,不会有事的。
故事的最后一句必须是单独的一句话,形成一个独立的段落,以创造余音绕梁的效果。
有她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