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水的我们，去了海边竟然买了最贵的泳衣

大海是刻在平原孩子骨子里的向往。从小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长大，课本里“波涛汹涌”“海天相接”的词语总让我对那片蓝色充满想象，总觉得能亲眼见一次海，就算圆了半个童年的梦。

没想到这个梦，在我的青春里悄悄实现了。我有幸在大连当兵，这座被大海环抱的海滨城市，成了我从青年走向中年的见证者。我见过清晨雾中的海，见过落日熔金时的海，见过狂风骤雨中咆哮的海，却始终没敢真正走进它——我不会游泳。小时候父母怕我出事，每天雷打不动接送上下学，千叮咛万嘱咐不许靠近水边，我这听话的性子，也就真的和“水”划清了界限，连学游泳的念头都没冒过。

那年暑假，老婆带着儿子来部队看我。“来了大连，哪能不看海？”我拍着胸脯保证，要带他们去最有名的金石滩。出发前我琢磨着：“要不要提前买套泳衣？”老婆白了我一眼：“咱仨没一个会游泳的，买那玩意儿干啥？纯属浪费。”我想想也是，便空着手揣着期待出了门。

可到了金石滩海滨浴场，我和老婆都傻了眼。七月的海边像被撒了把芝麻，密密麻麻全是人，真应了那句“下饺子”的形容。远处的海平面被攒动的人头遮得严严实实，眼里能看到的，全是五颜六色的泳衣和此起彼伏的笑闹声。站在沙滩边缘望过去，哪有半分想象中大海的辽阔？只有一片“人潮”在涌动。

“要不咱走近点？”我心有不甘，拉了拉老婆的衣角。“走近？你看那浪花，三步之内就得湿身，衣服湿了多难受。”老婆皱着眉，视线却忍不住往水里瞟——儿子已经盯着别人玩水的样子挪不动脚了。

正犯愁时，沙滩边的小卖部飘来叫卖声：“泳衣泳衣，新款泳衣！”我拉着老婆走过去，问了价才知道，最便宜的男士泳裤要56元，女士泳衣66元。老婆捏着那薄薄一片的泳裤，小声嘀咕：“就这？跟家里穿的内裤没两样，外面超市十块钱都不到，这也太坑了！”她拉着我就要走，“算了算了，咱在边上看看就行。”

可我瞅着儿子眼巴巴的眼神，又看看老婆眼里藏不住的好奇，心里一横：“买！来了就是玩的，别让钱扫了兴。”不由分说付了钱，小卖部老板还热情地指了指后面的换衣间。

换好泳衣走到水边时，海风带着咸味吹过来，脚边的浪花一下下挠着沙滩，凉丝丝的舒服。我们仨手牵着手，只敢在齐脚踝的浅水区挪步，儿子被浪花溅到小腿，咯咯地笑个不停；老婆被偶尔涌来的浪打湿裙摆，嗔怪着往我身后躲；我一边护着他们，一边看着远处真正的海平面——原来挣脱人潮后，大海真的会在某个瞬间，把它的温柔和辽阔，悄悄递到你眼前。

那天我们没游半米泳，就在海边踩了一下午水，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被浪花打湿。回家的路上，儿子抱着捡来的贝壳念叨“大海好软”，老婆看着我晒红的脖子笑“56块钱的泳裤真值”。至今老婆都保留着那两套泳衣泳裤。我忽然觉得，有些向往不必完美，就像这大海，不必会游泳，不必到深海，只要带着爱的人踩踩浪花，就已是最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