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年前,父亲让一位女孩儿在我家住了3年,10年后她 找上门来

发布时间:2024-11-11 14:05  浏览量:2

叙述人:周小红。

贺玉玲被我父亲带回我家时的情景,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她脸有点黑,身材偏瘦,头上扎着两根小麻花辫儿,但是那双眼睛跟两个黑葡萄似的晶莹剔透,她身上有着一种灵气儿。她穿着一件枣红色的格子上衣,蓝色裤子,脚上穿的鞋是用黑色灯芯绒面做成的千层底儿。

虽然那时城里的条件也不咋好,可我还是觉得贺玉玲有点土。例如:她那两根麻花辫子,城里的姑娘都是扎的“马尾巴。”还有她那双搁人眼球儿的千层底儿……

贺玉玲是我父亲朋友贺国庆的女儿,在我们市重点高中上学。

我们的小城市没多大,大都是走读生,偶尔有几个郊区的学生,也都是自己解决上学下学的问题。因为学校没有多余的房子做宿舍。

贺玉玲便是那人数不多的郊区学生之一。她家离学校有8里地,家里连辆自行车都没有,她每天靠步行上下学。

我父亲去农村参加他表哥儿子婚礼时,得知童年的好朋友贺国庆的情况后,便请他女儿贺玉玲到我们家来住。

我父亲的姥姥家和贺叔叔同村,父亲小时候,爷爷奶奶为了工作,每年寒暑假常常把父亲送到农村,就这样,父亲和同龄的贺国庆成了最好的玩伴。

听父亲说,贺叔叔七八岁时,每天要下地割草喂猪喂羊,父亲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在割草的空档,贺叔叔常常带着父亲逮玛诈,蛐蛐,油子,还给它们编了小笼子……在田地里贺叔叔还就地拾些小干柴,给父亲烧着吃。

贺叔叔还爬树给父亲摘杏、摘枣吃,有次被人发现,告诉了家长,为此贺叔叔挨了打骂,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父亲好。

长大成人后,父亲被安排在工厂里成了一名工人,贺叔叔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农民。再后来都各自娶妻生子,身上都担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见面机会就少了。只有在父亲逢年过节回去看望他姥姥时,两人才能见上一面。有时还不凑巧,贺叔叔还不在家。

父亲的姥姥去世后,见面的机会更少了。在表叔儿子的婚宴上,父亲打听到了贺叔叔的情况,宴席还没结束,他便买了些礼品去看他的老朋友了。

贺叔叔半年前突然发病倒地不起,送医院医生说是脑动脉硬化,导致了左半身偏瘫。在了解了自己的病情后,贺叔叔放弃了治疗。不说那时的医疗技术如何,就是能治,他也没钱治啊。

贺玉玲是贺叔叔的大女儿,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三个孩子都在上学,他实在不想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他要供孩子们上学,把钱花在刀刃上。

现在大女儿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他高兴之余不勉担起忧来。

他担忧的除了学费和生活费外,尤其担忧的是女儿上学路上的安全问题,不能住校,玉玲每天要早上6点出发,晚上9点放学往家赶,这八里远的路,贺玉玲一名16岁的女孩儿要步行回家,八里长的路程,又是一个姑娘家,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孩子上高中两个月了,不管刮风下雨都是贺玉玲的母亲晚上步行去学校接她,贺玉玲可怜母亲干一天农活太累,不让她接她,说自己完全可以的,可母亲当面点头应允,等到了放学时,她又准时出现在校门囗。

贺叔叔说,晴天还好些儿,一旦下了雨,他们村离最近的柏油马路有4里地,刚开学一个时,天下了连阴雨,那些天玉玲每天上学都把裤腿卷的老高,手掂着鞋,赤裸着双脚走,深一脚浅一脚的,就这样还是勉不了泥巴上身。

我父亲心里无比自责,怪自己没有早了解到好朋友的情况。因为我家离那所重点高中只有1000米的距离,贺玉玲完全可以住我家的。

把女儿交给我父亲,贺叔叔终于御下了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可贺叔叔要父亲必须答应一个条件,孩子只是晚上去住宿,不在家里吃饭,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如果父亲不答应,他宁肯让孩子继续走读。父亲见贺叔叔的倔强劲又上来了,只好答应。贺叔叔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也笑了。

那年15岁的我刚上初中三年级,其实我家房子也不宽余,父母我还有弟弟一家四口人住在三间破旧的瓦屋里,父母住一间,中间一间是小客厅,我和弟弟住在一间屋里,铺了两张小单人床。

贺玉玲来了之后,弟弟的小床就被挪到了父母的屋里,父亲又买了张新的小床给贺玉玲用。

我嘴上嘟嚷着父亲对外人都比对自己的亲女儿都好,买的新床不让女儿用,我索性自己动手把被褥往新床上搬,却被父亲拦下了。

父亲说,玉玲怎么是外人呢?她比你大一岁,你得叫她姐姐,我和你贺叔叔可是亲如兄弟的。你是明白不了也不可能明白我们当年情义的,正是有了你贺叔叔,我从小在他身上学会了在面对困难时不抱怨、不气馁、不妥胁,坚持和困难做斗争,这使得我在后来的生活和工作中,遇到困难从来没退缩过,没丧失过勇气和信心。

有句话叫: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而不幸的童年得用一生去治愈。而我的童年却因你贺叔叔而幸福着。

做人要懂得感恩,现在你贺叔叔患了重病,女儿又遇到了困难,咱岂有不帮之理?

再说了,你成绩上不去,你玉玲姐正好可以帮你,你要好好向她学习,争取毕业也能考进好的高中。

不就是让她睡新床嘛,我让给她就是了。我很不情怨地说。我嘴上应着,可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有囗气睹在心囗似的,不出不快。

贺玉玲住进来之后,我只要看见她晚上洗衣服,就把自己的脏衣服还有臭袜子都扔进她的洗衣盆里,并躲在暗处偷偷看她反应。见她把我的衣服用洗衣粉反复揉搓过后,才把她的衣服摁进去洗,我就偷偷走开了。

有了这次后,贺玉玲每次洗衣服前都要问我是否有衣服要洗,我也亳不客气地把积攒起来的脏衣服扔给她。

大冬天的,我也乐享其成。常言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很快被父亲发现了,他很生气,教训我一通,骂我不争气,欺负人,给他丢脸……

我心想,这肯定是贺玉玲在父亲面前告的状,等她放学回来时,我要她好看。那天已经到了她回来的时候,我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我想开门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囗就听到院子里有熟悉的说话声,是父亲的声音,我停下手来,把耳朵贴在门缝处想听听父亲都说些啥。

玉玲,都怪叔,没教育好小红,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说过她了,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叔,不怪小红妹的,是我要求给她洗的,一件也是洗一回,白白浪费了水和洗衣粉,两件三件刚刚好。再者说了,我是姐姐帮一下妹妹是理所应当的。

这件事没过去多久,有天早饭后,我在去上学的路上碰到了同学小李,她家明明在学校南边,上学很近的,这大早上的怎么跑到学校北边了呢?我很好奇。

小李说,她去市一高找他哥哥喝胡辣汤、吃肉包子去了。说着还迷上眼,咽了口水,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喝的汤和好吃的肉包子。

市一高,贺玉玲的学校。

我一连三天没在家吃早饭,就背起书包出门,说是去上学。其实我是去市一高吃贺玉玲买的胡辣汤和肉包子了。这是头一天晚上我和她说好的。

当第四天早上,我正埋头喝汤时,父亲突然跟天兵天将似的降临在我面前。他一把夺过我手中没吃完的包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说话时嘴唇直打哆嗦,用食指指着我,你……你怎么能干出这事?太让我失望了!只见父亲扬起手恨不得打我一顿,旁边的贺玉玲急忙拉住了父亲。

叔叔,是我要小红妹妹来尝尝这里的饭的,我告诉她这里的饭很好吃,想要常吃,就要努力学习,等她考上这所学校了,就可以天天吃了。

我趁这时机,偷偷溜掉了。

后来我才从父亲那里知道,贺玉玲为了替我买早餐,中午那顿饭只能吃馒头就咸菜了。

那时候,学校食堂的饭都是要用粮票换成饭票,再加上加工费,菜票要用现金买。

农村学生家没有粮票的,要用指定的品牌面粉来换饭票,加点加工费就行,这饭票有了,可这只能买馒头,想要吃面条什么的,还得用上菜票,菜票就是现金。

贺玉玲每天早饭晚饭都只买馒头和稀饭,就着从家里带的咸菜、酱豆吃,只有中午才舍得买碗面条或者菜汤之类的,而这些饭除了要饭票外,还要菜票才可。一般都是花5分或者一毛钱。那些带肉的她都不舍得吃。她一星期的菜票是2元,她还常常节余下点钱,星期天回去时买几个包子给父母和弟弟妹妹尝尝。

而我每天早上要的牛羊肉胡辣汤和肉包子都是要菜票的,我吃这一顿就把贺玉玲两顿的午饭给吃掉了,我连着吃了她四顿,那她一个星期就只能吃馒头就咸菜了酱豆了。

那天晚上,我向贺玉玲诚恳道歉,请求她的原谅,并表示以后一定跟她好好学习,争取毕业时能考上她所在的高中。看到我从内心真正认识到了错误,贺玉玲拉起我的双手说,小红,我们一起努力,改变我们的命运。说这话时,我看见泪水在她眼眶里滚来滚去。

我的成绩一直在班级中下游徘徊,特别是数学每次考试都是60一70分左右,贺玉玲针对我的实际情况,做了精准分析,为我制定了一套适合我自己的学习方案,还把她珍藏的错题本送给我,认真给我讲解每一类型题的解法。

学期末考试,我数学由原来的60一70分,提高到了90分,说来奇怪,数学成绩的提高连带着别的学科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我由原来的中下游成功进入到了上游。

父亲喜不自禁说我总算是开窍了,这都是玉玲的功劳。可玉玲却说,这都是小红自己努力的结果,她只是外因,起决定作用的是内因。我走上前去,拉着贺玉玲的手说,姐,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逄下雨天,我都会和父亲一起去给玉玲姐送伞,遇到改善生活时会送饭到学校给玉玲姐,有时晚上睡觉时我还会挤在她床上不走……

初三下学期时,我已挤进班级前三名,中考后,我也如愿考进了市一高,校内校外,我俩如亲姐妹一般。

玉玲姐高中毕业那年,成功考入了一所985。而我第二年只考上了一所普通的一本。

后来老城改造,我们搬家了。

接着父母先后下岗,弟弟找工作,结婚生子。农村表叔也随他儿子去了外地做生意了。贺叔叔在玉玲姐上大二那年也病逝了。

父亲说玉玲上了大学,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不想再去打搅她。所以好几年我们都没联系。

直到10年后,她找上门来,我们才知道,她毕业回到了我们省城,工作安稳后,每次回来都打听我们的消息,我们原来的住处已盖满了高楼,她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

这次能找到我们,多亏她在我们市的日报上刋登了寻求当年我们住的那片儿地方搬迁的情况,才从热心人的消息里得知我们的去向,这才找上门来。

父亲试着玉玲姐买的新衣服,新鞋,看着那一箱一箱的吃食,泪水顺着脸上的沟沟儿恣意妄为地流动。

从交谈中得知,玉玲姐在省城的银行工作,刚结完婚,男朋友是名医生,公婆都是公务员。一家人对玉玲姐都很好,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大学毕业后,当了一名中学教师,也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临走前,玉玲姐拉起父亲的手说,以后她会像亲生女儿一样,逢年过节都会回来看望父亲。

现在父母亲都已去世,我和玉玲姐两人跟亲姐妹似的相互往来,誓将这份爱一直传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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