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尿素裤”风靡记：日本化肥袋改的裤子

70年代“尿素裤”风靡记：日本化肥袋改的裤子，咋成了全村的“奢侈品”？

1973年春，山东齐河县的土路上，五辆大卡车晃悠着进村。车厢里卸下的不是粮食，是一袋袋雪白的“洋化肥”——日本产的尿素。

老支书张金奎蹲在卡车旁，捏着空袋子直咂嘴。布面滑溜溜像雨衣，比自家粗布结实十倍，上头还印着“日本制造”四个黑字。

他心里一动，扯下个空袋子揣怀里。回家跟老婆嘀咕：“这布缝条裤子，保准比你纳的千层底耐穿。”老婆撇嘴：“印着外国字，穿出去让人笑话！”

张金奎不管，拿碱水泡了袋子一夜。第二天捞出来，布色泛黄，他用靛蓝粉兑水煮沸，一遍遍染。

染好的布晾在院里，引来左邻右舍围观。“金奎叔，这是啥宝贝？”放牛娃小强扒着篱笆问。张金奎得意：“能做裤子，比绸缎还滑溜！”

他找村里的裁缝李婶帮忙。李婶量好尺寸，剪刀裁下去，“咔嚓”一声，布纹整齐得像用刀刻的。

第一条尿素裤做好了。张金奎套上试，裤腿宽大，走路带风。下地干活蹭到石头，布面愣是没起毛。

村里年轻人眼馋坏了。王二柱央求张金奎：“叔，把我家的尿素袋也拿来呗？我拿鸡蛋换！”

没几天，全村都在拆尿素袋。张家媳妇用红土煮布，染成酱红色；李家闺女把袋子剪成碎布，拼成花褂子。

最时髦的是“尿素裤配解放鞋”。小伙子穿上它去赶集，裤脚扫过地面“唰唰”响，回头率比戴手表还高。

供销社的王主任见了直皱眉：“印着‘尿素’俩字，像啥样子？”张金奎脖子一梗：“结实就行！总比补丁摞补丁强！”

这股风很快吹到外村。隔壁刘家庄的小伙子托人捎信：“听说你们齐河的尿素裤好，给我捎两条！”

1975年夏天，县里开村干部会。书记点名批评：“别光顾着做裤子，尿素是用来肥田的！”张金奎低头抽烟，心里不服：“肥田重要，穿衣裳就不重要啦？”

其实他也知道，当时农村穷。粗布衣服洗几次就发白，补丁摞补丁，冬天灌风夏天捂汗。尿素袋虽是“洋垃圾”，却是实打实的“好料子”。

到了1977年，风向变了。国产化肥多了，日本尿素少了。新到的袋子改成白色编织布，没那么结实，也不好染色。

更关键的是，上面来了通知：“禁止用化肥袋做衣服，要爱护国家物资。”张金奎叹口气，把剩下的袋子收进仓房。

后来日子好了，化纤布、的确良进了村。年轻人再提起尿素裤，只当是段笑话：“那时候穿条尿素裤，能跟邻居吹半年！”

如今齐河县的博物馆里，还摆着条褪色的尿素裤。标签上写着：“上世纪70年代农民自制衣物，见证物资匮乏年代的生存智慧。”

观点： 尿素裤的流行，是70年代中国农村物质匮乏的真实缩影。农民用日本化肥袋改裤子，既是无奈之举，也是对美好生活的朴素追求。那条印着“日本制造”的裤子，藏着一代人的记忆——在艰苦岁月里，人们总能用自己的方式，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1. 《齐河县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2. 《当代中国农业合作化史》（当代中国出版社，1992年版）

3. 《改革开放初期农村经济生活纪实》（中共党史出版社，2009年版）

4. 山东省档案馆藏《1970-1980年农业生产资料进口记录》（档案编号：SD-NA-1973-012）

5. 口述史料：《齐河县老支书张金奎回忆录》（齐河县政协文史委编，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