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了女孩的裤子为她吸毒,她竟哭着喊着非要嫁给我!
发布时间:2025-11-27 08:39 浏览量:4
一九八八年的夏天,毒得像个发了疯的婆娘。
天上的日头是白色的,晃得人眼晕。
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喊,一声比一声燥,听得人心里的火也跟着往上蹿。
我叫陈金河,二十八了,还是光棍一条。
村里人背后都叫我“陈闷罐”,说我一天到晚屁都崩不出一个。
我也懒得理他们。
爹娘走得早,留给我三间土坯房,还有屋后那片没人要的坡地。我就守着这点家当,一个人过日子。
那天,我上了村后的蛇盘山。
一来是采点草药,二来是想躲个清静。
山里的风比村里凉快,吹在身上,能把骨头缝里的燥热都带走。
刚在一片阴凉的石壁下歇了脚,就听见一声尖叫。
那声音又短又急,像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
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心里一咯噔,抄起身边砍柴的短刀就循着声过去了。
林子密,得用手扒拉着树枝走。
没走多远,就看见了。
是林老师家的闺女,林漱。
她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衬衫,一条灰色的长裤,瘫坐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
她身边,一条黑白相间的蛇正“嘶嘶”地吐着信子,慢悠悠地钻进草丛里。
五步蛇。
我脑子“嗡”的一声。
这玩意儿,毒得很。被咬了,走不出五步就得倒。
林漱看见我,眼睛里先是惊恐,然后涌上一丝希望。
“陈……陈金河……”
她声音抖得厉害。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蹲下身。
“哪儿?咬哪儿了?”
她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根。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凉了半截。
裤子上,靠近大腿内侧的地方,有两个清晰的血点,周围已经开始发黑、肿胀。
这位置,太要命了。
“别动,也别怕。”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其实我手心全是汗。
我从身上扯下布条,在她伤口上方,大腿根最粗的地方,死死地勒了一圈。
“忍着点。”
我从腰里摸出那把磨得锃亮的短刀,用打火机燎了燎刀尖。
林漱闭着眼,牙齿咬着嘴唇,已经快没血色了。
我没再犹豫,对着那两个发黑的牙印,划了个十字。
黑红色的血立刻涌了出来,带着一股腥臭味。
不够。
这毒血不弄出来,神仙也救不了她。
我看着她,心里天人交战。
这地方,离村里少说也得半个钟头。等把她背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唯一的法子,就是用嘴吸。
可这位置……
我陈金aho是个光棍,是个闷罐,但不是个流氓。
林漱是村里唯一的中学老师林敬言的独生女,金贵得很。平时在村里走道,男人们都不敢多看一眼。
我要是……
“救……救我……”
林漱的声音已经弱得像蚊子叫。
她的眼皮开始往下耷拉,人明显要不行了。
去他娘的名声!
救人要紧!
我心一横,一咬牙。
“林老师家的,得罪了!”
我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
然后,我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裤腰。
那是一条老式的松紧带裤子,布料有点粗。
我手都在抖。
一使劲,就把她的裤子连着里头的衬头裤,一起扒拉到了膝盖。
一片晃眼的白。
我不敢看,也顾不上看。
我低下头,嘴巴凑到那十字伤口上。
一股又腥又麻的味道冲进嘴里,舌头瞬间就木了。
我拼命地吸,然后扭过头,“噗”地一口吐在旁边的草地上。
黑血带着碎肉,落在绿草上,触目惊心。
再吸,再吐。
我忘了自己吸了多少口,只觉得满嘴都是麻的,喉咙里火烧火燎。
直到吸出来的血,颜色开始变红,我才停下来。
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林漱的脸色,好像缓过来一点了。
虽然还是白,但至少嘴唇有了点血色。
她睁着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眼神很复杂,有感激,有惊恐,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
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扭过头,不敢跟她对视。
“你……你先别动,我背你下山。”
我站起来,把她那条被我扒下来的裤子,又手忙脚乱地给她提了上去。
手指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像触了电一样,赶紧缩了回来。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背起她。
她很轻,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味。
下山的路,我走得比任何时候都稳。
我怕一不小心,把她摔了。
她伏在我背上,呼吸就喷在我脖颈里,又热又痒。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完了。
这下全完了。
陈金aho,你个二流子,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把林漱背到村里的赤脚医生王瘸子那里。
王瘸子一看那伤口,再一看林漱的脸色,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金河,行啊你!这手处理得及时,不然这闺女命就没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草药和纱布。
我没接话,把林漱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板床上,转身就想走。
“陈金河。”
林漱忽然叫住我。
我停住脚,没回头。
“谢谢你。”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我喉咙发干,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然后就跟逃命似的,冲出了王瘸子的家。
我救了林漱的事,像长了翅膀,半天不到就飞遍了整个陈家村。
但传出去的版本,早就变了味儿。
“听说了吗?陈金aho把林老师家闺女的裤子给扒了!”
“在山上呢!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干了啥?”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老实巴交的,下手可真黑。”
村东头的几个长舌妇,坐在大槐树下,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把这事儿当盐一样,加在各种猜测里,嚼得津津有味。
我从她们身边走过,那些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钻进我耳朵里。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我想冲过去,跟她们理论。
可我能说啥?
说我没动歪心思?
说我是为了救人?
谁信?
在他们眼里,我陈金河就是个穷光棍,是个没人要的闷罐。
我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我低着头,走得更快了。
身后的议论声,像一把把锥子,扎在我背上。
回到我那三间破土坯房,我一头扎在床上。
心里又憋屈又烦躁。
这叫什么事儿啊。
救了个人,反倒惹了一身骚。
第二天,林漱的哥哥林伟找上门了。
林伟在镇上的砖厂上班,人长得高高壮壮,脾气也冲。
他一脚踹开我那扇破木门,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陈金aho!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敢动我妹妹!”
他眼睛都红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
“我救了她。”
“救她?救她需要扒人裤子?我呸!你就是个臭流氓!”
他吼着,一拳就朝我脸上砸了过来。
我没躲。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我嘴角。
一股血腥味立刻在嘴里弥漫开。
我舌头舔了舔,有点咸。
“打完了?”我问。
林伟愣住了。
他可能没想到我这么硬气,不躲也不还手。
“你……”
“你要是觉得我占了你妹妹便宜,你再打一拳。打到你解气为止。”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但是,林伟,你得记着。你妹妹那条命,是我从五步蛇嘴里抢回来的。没我,她现在就是山里的一具尸体。”
我的声音不大,但屋里安静,每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在地上。
林伟的拳头举在半空,落不下来了。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神里有愤怒,有怀疑,还有一丝挣扎。
过了好半天,他才把拳头放下来。
“你给我等着!”
他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了。
我知道,这事儿没完。
果然,没过几天,林漱她爹,林敬言老师,亲自上门了。
林老师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平时走路都板着个脸,腰杆挺得笔直。
他提着一篮子鸡蛋,还有一个用红纸包着的东西,进了我的院子。
我正在院里劈柴。
看见他,我停下了手里的斧子。
“林老师。”
我喊了一声。
他把东西放在石桌上,看了我半天。
那眼神,比林伟的还复杂。
“金河啊。”他开口了,声音有点干,“林漱的事,我听说了。”
“嗯。”我应了一声。
“这是家里的一点心意,你救了小漱,我们全家都感激你。”他把篮子往前推了推。
我没动。
“但是……”林老师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你也知道,村里人嘴碎。这事儿传出去,对小漱的名声……很不好。”
我心里冷笑一声。
绕了半天,还是说到这儿了。
“林老师,你有话就直说吧。”
林敬言叹了口气。
“金河,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样吧,这包里是二十块钱,你拿着。以后……就当没这回事,行吗?”
二十块钱。
在八八年,对我们这种庄稼人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了。
我娘一条命,当年也就值三十块钱的医药费。
他这是想用钱,把这事儿给平了。
把我救人的恩情,还有他闺女被我“玷污”的名声,都用这二十块钱给买断。
一股火,从我心底里“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林老师,你是个文化人。那你告诉我,一条人命,值多少钱?”
林敬言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拿起斧子,继续劈柴,“鸡蛋你拿回去,给林漱补补身子。钱,我也不能要。”
“至于村里人怎么说,我陈金河不在乎。你女儿的名声,也不是我弄坏的,是那些长舌妇的嘴弄坏的。你们要是真在乎,就该去堵她们的嘴,而不是来堵我的嘴。”
我每说一句,手里的斧子就落下一次。
“砰!”
“砰!”
木柴应声而裂。
林敬言站在那儿,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最后,他一句话也没说,提着篮子,拿着钱,灰溜溜地走了。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我还是我,那个村里人眼里的闷罐,光棍。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把耳朵堵上就行。
可我没想到,林漱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地里锄草。
太阳晒得地皮都发烫。
我光着膀子,浑身都是汗。
一抬头,就看见她站在地头。
她穿着还是那件白底蓝花的衬衫,洗得有点发白了。手里提着个瓦罐。
看见我望过去,她脸有点红,低下了头。
我愣住了。
自打那天从王瘸子家出来,我就再没见过她。
“你……你来干啥?”我问。
声音有点哑。
“我……我给你送点绿豆汤。”她小声说,把瓦罐递过来。
我没接。
“不用。我不渴。”
“你喝吧,解暑的。我……我放了糖。”
她坚持着,把瓦罐又往前送了送。
我看着她那双干净的眼睛,心里莫名地一软。
我接过瓦罐,仰头就喝。
绿豆汤是冰过的,甜丝丝的,一直凉到心里。
一口气喝完,我把瓦罐还给她。
“谢谢。”
“不……不用谢。”她接过瓦罐,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
我们俩都像被烫了一下,赶紧缩了回去。
气氛有点尴尬。
“你……你腿好了?”我没话找话。
“好了。王大夫说,再晚一点,这条腿就保不住了。”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后怕和感激。
“那就好。”
我又不知道该说啥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一个在地里,一个在地头。
太阳照着,空气里都是沉默。
“村里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
我“嗯”了一声。
“他们不懂。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她这句话,像一股清泉,把我心里那团火给浇灭了不少。
长这么大,除了我爹娘,这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人。
我鼻子有点酸。
“我哥……还有我爹,他们……”她想解释什么。
“我懂。”我打断她,“你回去吧,天太热了。”
她点点头,提着瓦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从那天起,林漱就好像跟我杠上了。
隔三差五地,她就找各种理由来我家。
今天送两个自己家种的西红柿,明天送一碗刚出锅的饺子。
有时候,她看见我衣服破了,就拿回去,第二天就给我补得整整齐齐地送回来。
我一个大男人,哪受过这个。
开始我还推辞,说不用。
可她就那么看着你,不说话,眼睛亮晶晶的。
看得你没法拒绝。
一来二去,我也就由着她了。
村里的风言风语,更厉害了。
“看见没?林家那闺女,八成是让陈金河给迷住了!”
“什么迷住了,怕不是在山上就……嘿嘿。”
“不要脸啊!一个黄花大闺女,天天往光棍家里跑,林老师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
我知道,这些刀子不光是扎在我身上,更是扎在林漱身上。
我找她谈过一次。
就在我家院里的那棵老槐树下。
“林漱,你以后别来了。”我说。
她正在帮我洗那件满是泥点的褂子,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村里人怎么说你吗?”我有点急。
“我知道。”她抬起头,看着我,“让他们说去。”
“你一个女孩子家,名声多重要!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
“嫁人?”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点苦涩,还有点说不清的决绝,“我的名声,从你在山上扒了我裤子那天起,不就没了吗?”
我心里一痛。
是啊。
在这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村里,她已经“不干净”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我。
哪怕我的初衷是救她。
“对不起。”我低声说。
“你没有对不起我。”她摇摇头,“你救了我的命。陈金河,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她看着我,目光灼灼。
“所以,你以后别来了。我不想害了你。”我狠下心说。
“你不是害我。”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陈金aho,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我心跳漏了一拍。
我别过脸,不敢看她。
“别胡说。”
“你看着我!”她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我没办法,只好转回头。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水光。
“你要是真不在乎我,就不会管村里人说什么。你就是怕我受委屈,怕我嫁不出去,对不对?”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猜对了。
我陈金河是个闷罐,但不是个傻子。
林漱的好,我能感觉到。
她就像这燥热夏天里的一缕凉风,吹得我心里舒坦。
可我能给她什么?
三间破土坯房?一片没人要的坡地?
还有这满村的闲言碎语?
我配不上她。
“林漱,你是个好姑娘,你该嫁个好人家。镇上的,吃商品粮的,不是我这种泥腿子。”
“我不要!”她忽然喊了一声,眼泪掉了下来。
“我不要什么吃商品粮的!我谁都不要!”
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陈金河,我这辈子,就嫁给你!”
我整个人都懵了。
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她说什么?
嫁给我?
这个念头,我连做梦都不敢想。
“你……你疯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没疯。”她擦了擦眼泪,脸上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坚定,“我爹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了我的命,毁了我的名声,你就得对我负责。”
“我……”
“我愿意你对我负责。”
她说完这句话,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红到了耳根。
然后,她转身就跑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像个傻子一样站了半天。
脑子里,全是她那句“我愿意你对我负责”。
我的心,乱了。
彻底乱了。
林漱说要嫁给我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
这下,陈家村彻底炸了锅。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风言风语了。
这是伤风败俗!
林敬言老师家的闺女,一个文化人,竟然要嫁给村里最穷的光棍陈金aho!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林老师家的门槛,都快被村里的三姑六婆给踏平了。
有“好心”劝的,有等着看笑话的。
林敬言气得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天没吃饭。
林伟更是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他第二次踹开了我的门。
这次,他手里提着一根扁担。
“陈金aho!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冲进来,抡起扁担就朝我头上砸。
我早有防备,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扁担砸在土墙上,“咚”的一声,掉下来一地土块。
“林伟,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妈!今天我非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他捡起扁担,又朝我扑了过来。
院子小,我躲闪的空间不大。
很快,背上就挨了一下。
火辣辣的疼。
我咬着牙,不还手。
我知道他心里有气。
也知道,我还手,这事儿就更说不清了。
“哥!你住手!”
就在林伟又要一扁担下来的时候,林漱冲了进来。
她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
“小漱!你让开!今天我非打死这个混蛋不可!”林伟眼睛通红。
“你不许打他!”林漱的声音在发抖,但没有一丝退让,“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
“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为了这么个男人,你连爹和哥都不要了?”林伟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不要你们!但是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主!”林漱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心里一颤。
然后,她转回头,看着林伟,也看着院子外面越聚越多的看热闹的村民。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我,林漱,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
“陈金aho救了我的命!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村里人都说他扒了我裤子,坏我名声。那我问你们,当时在山上,要是不这么做,我还有命站在这里吗?”
“你们只知道说闲话,看热闹,你们谁管过我的死活?”
“他的确是碰了我,可他是为了救我!在我心里,他不是流氓,他是英雄!”
“我的名声,就算坏了,也是为了一条命坏的,我认了!”
“这辈子,我林漱,非陈金aho不嫁!谁也别想拦着!”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整个院子,整个陈家村,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话给镇住了。
那些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村民,都闭上了嘴。
林伟也呆住了,手里的扁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看着挡在我身前的那个瘦弱的背影,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我陈金aho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被人这么护过。
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腰杆可以挺得这么直。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都让开!”
是村长,陈大伯。
他拄着拐杖,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挤了进来。
陈大伯在村里威望很高,他一开口,没人敢不听。
他走到院子中间,先是看了看林漱,又看了看我,最后把目光落在林伟身上。
“林伟,把扁担捡起来。”
林伟愣愣地把扁担捡了起来。
“回去,给你爹磕个头,认个错。这么大个人了,还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陈大伯又转向那些看热闹的村民。
“还有你们!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不是?人家金河救了人,到你们嘴里就成了伤风败俗?我看,心不干净的,是你们!”
他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
“金河这娃,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爹娘走得早,他一个人拉扯到现在,不容易。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
“林老师家的闺女,说得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大恩!你们不佩服,反倒在背后嚼舌根,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村长一通骂,骂得那些村民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最后,他走到我跟前。
“金河,你是个爷们儿。”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闺女,也是个好闺女。有情有义,敢作敢当。”
他看着我和林漱,叹了口气。
“你们俩的事,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是,金河,你要是真想娶她,就得拿出个爷们儿的样子来。”
“不能让她跟着你,连饭都吃不饱。”
我看着村长,又看了看林漱。
她的眼睛里,全是期盼。
我心里那块最硬的冰,在那一刻,彻底融化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和林漱并排站在一起。
我牵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点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握得很紧。
我看着院子里所有的人,看着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村子。
我清了清嗓子,用这辈子最大的声音说:
“我,陈金aho,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句话。”
“林漱,我娶定了。”
“我会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我会让她吃饱饭,穿暖衣,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谁要是再敢说她半句闲话,就是跟我陈金aho过不去!”
我的话,在院子里回荡。
林漱转过头,看着我,笑了。
眼泪,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知道,这事儿,定了。
我和林漱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也比我想象的要艰难。
顺利的是,自从村长发了话,村里的风言风语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没人再敢当着我们的面指指点点。
林敬言老师也终于不再躺着了。
他把我叫到他家,跟我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没再提钱的事,也没再提什么名声。
他只是看着我,问我:“金河,你保证能对小漱好吗?”
我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
我只是说:“林老师,我会用我下半辈子,来证明给你看。”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我只有一个女儿。”他说,声音里带着疲惫和不舍。
艰难的是,我们俩的家底。
我这边,三间土坯房,几亩薄田,兜里比脸还干净。
林漱家虽然是教师家庭,但林老师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人,还要供林伟念书,也没什么积蓄。
我们俩结婚,连一场像样的酒席都办不起。
没有新衣服,没有三转一响。
甚至连像样的聘礼,我都拿不出来。
我把家里唯一的一头老黄牛卖了,又把我爹留下的一点银锁片拿去镇上换了钱,东拼西凑,凑了五十块钱。
我把这五十块钱用红纸包好,送到林老师家。
林老师看着那包钱,手都在抖。
他没收。
他从里屋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是几张存单,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钱。
“这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一共三百二十一块五毛。”
他把匣子推到我面前。
“拿去,把房子修一修,再置办点像样的家具。不能让小漱嫁过去,还住着漏雨的房子。”
我看着那匣子,眼眶发热。
我没要。
“林老师,这钱你们留着养老。房子,我自己会盖。家具,我自己会打。我陈金河虽然穷,但有两只手,饿不死我媳妇。”
我把那五十块钱的聘礼,郑重地放在桌上。
“钱不多,是我的一片心意。以后,我会把挣的每一分钱,都交给林漱。”
那天,林老师第一次对我笑了。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小子,有骨气。”
婚期定在秋后。
那段时间,我像上了发条一样。
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就去后山砍树,拉回来做家具。
我以前跟着村里的老木匠学过几天手艺,虽然不精,但打个桌子椅子,还是没问题的。
林漱一有空就来帮我。
她不会干重活,就给我递个水,擦个汗,或者帮我把刨花扫干净。
我们就这么,在院子里,一个干活,一个陪着。
夕阳照在我们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偶尔,我会停下来,看着她。
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我总觉得,这一切像做梦一样。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看什么呢?傻子。”她会笑着嗔我一句。
我嘿嘿一笑,继续埋头干活。
心里,却比喝了蜜还甜。
村里人看着我每天忙里忙外,眼神也渐渐变了。
从前的鄙夷和看不起,慢慢变成了惊讶和一丝说不清的佩服。
有几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半大小子,也主动来帮我。
人多力量大。
没多久,三间土坯房就被我们翻修一新。
墙重新用泥糊了,屋顶的茅草也换成了新的。
院子里,我亲手打的桌子、椅子、柜子,都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虽然简陋,但这是我们的家。
结婚那天,天特别蓝。
我穿着一身借来的中山装,胸口戴着一朵大红花,去林老师家接亲。
林漱穿着一件红色的确良衬衫,是她自己做的。
她没哭,一直笑着。
我知道,她在用笑告诉我,她不后悔。
婚礼很简单。
就在我家的院子里,摆了三桌。
请了村长,林老师一家,还有几个帮过我的邻居。
没有鞭炮,没有吹拉弹唱。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拜了天地,拜了高堂。
夫妻对拜的时候,我看着林漱。
她的脸在阳光下,美得让我心慌。
我陈金aho,何德何能。
晚上,送走了宾客。
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红色的蜡烛,在桌上跳跃着。
林漱坐在床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空气里,都是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我才鼓起勇气,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还是有点凉。
“林漱。”我叫她的名字。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
“以后……跟着我,可能要吃苦了。”
“我不怕。”她抬起头,看着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么苦都是甜的。”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我抱着她,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我的骨血里。
“谢谢你。”我在她耳边说。
谢谢你,敢嫁给我。
谢谢你,让我这潭死水一样的人生,泛起了涟漪。
她在我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我该谢谢你。”
她仰起脸,吻住了我的嘴唇。
那一晚,山里的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
婚后的日子,清贫,但安稳。
我把家里那几亩薄田伺候得很好,秋天收成不错。
除了交公粮,还剩下不少。
林漱把粮食精打细算地存起来,一部分留着自己吃,一部分让我拉到镇上去卖。
她还把院子里的空地开辟出来,种上了各种蔬菜。
我们俩的日子,就像那菜园子一样,一天天变得丰盛起来。
林漱不再去学校了。
她说,她想在家好好陪我。
我知道,她是不想再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
我心里过意不去。
她本该是站在讲台上的文化人,现在却跟着我,成了一个整天围着锅台转的农妇。
“委屈你了。”有一次,我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忍不住说。
她转过身,手上还沾着面粉。
“说什么傻话呢?给你做饭,我乐意。”
她走过来,用沾着面粉的手指,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
“大花猫。”
她笑了,我也笑了。
家里的笑声,越来越多了。
我不再是那个闷罐陈金河了。
我有了媳妇,有了家。
我每天干活回来,总能看见屋里亮着一盏温暖的灯。
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
灯下,有那个等我回家的人。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踏实,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第二年春天,林漱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我高兴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我要当爹了。
我陈金aho,要有后了。
我把她当成家里的老佛爷一样供着,什么活都不让她干。
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心里充满了期待。
孩子出生那天,是个雨天。
我在产房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听着她一声声痛苦的叫喊,我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我恨不得替她去受这份罪。
当稳婆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出来,告诉我“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的时候,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当爹了。
我有了儿子。
我给儿子取名叫陈念。
思念的念。
我希望他一辈子都记得,他娘为了生他,受了多大的罪。
也希望他记得,我们这个家,来之得有多不容易。
有了孩子,家里的开销更大了。
光靠那几亩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想出去闯一闯。
那时候,改革开放的风已经吹了好几年了。
村里有些胆子大的年轻人,都跑去南方打工了。
据说,在那边捡垃圾都比在家里种地挣得多。
我跟林漱商量。
她沉默了很久。
“要去多久?”她问。
“不知道。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
“家里怎么办?孩子还这么小。”
我知道她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
可是,我看着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衣服,看着儿子身上打着补丁的襁褓,我心里就跟针扎一样。
我想让她和儿子,过上好日子。
“我不想让你和念儿,再跟我过苦日子了。”我说。
她看着我,眼睛红了。
最后,她点了点头。
“去吧。家里有我,你放心。”
临走前一晚,她给我收拾行李。
一件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她一边叠,一边掉眼泪。
我从后面抱住她。
“等我,我挣了钱,就回来盖大房子,给你买新衣服。”
“我不要大房子,也不要新衣服。”她转过身,抱着我,“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走了。
坐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见她抱着孩子,站在站台上,拼命地朝我挥手。
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在南方的工地上,搬过砖,扛过水泥。
又脏又累,但我咬着牙坚持。
每个月,我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家。
只留下一小部分,够我吃饭就行。
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我想的,就是早点攒够钱,回家。
我和林漱,靠着书信联系。
她的信,总是报喜不报忧。
说家里一切都好,儿子又长高了,会叫爹了。
每当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把她的信拿出来,一遍遍地看。
信纸都快被我摸烂了。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
两年后,我揣着攒下的三千多块钱,回到了陈家村。
当我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的三间土坯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红砖瓦房。
院墙也砌起来了,院子里种满了花。
我推开门,看见林漱正在院子里,教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说话。
“念儿,叫……爹……爹……”
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儿子,陈念。
他长得虎头虎脑,很可爱。
“林漱。”
我叫了一声。
她回过头,看见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金河?”
“我回来了。”
她飞奔过来,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这两年,她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都化在了这哭声里。
我抱着她,抱着我的儿子,心里又酸又涨。
我回来了。
我终于回家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走后,林漱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她不仅把地里的活都干了,还养了猪,养了鸡。
她用我寄回去的钱,再加上她自己攒的钱,请村里人帮忙,盖了这座新房子。
她说,她想让我回来的时候,能有一个像样的家。
我抱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陈金aho,这辈子能娶到她,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用带回来的钱,在镇上盘了个小门面,开了家杂货店。
我们一家人,搬到了镇上。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我们有了自己的生意,儿子也上了镇上最好的小学。
林敬言老师和林伟,也经常来看我们。
林伟早就结婚了,对我,也没了当年的敌意。
他每次来,都要喝我几杯,拍着我的肩膀说:“姐夫,当年是我不对。我敬你一杯。”
我总是笑着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风言风语,那些艰难困苦,都成了过眼云烟。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漱会靠在我怀里,问我。
“金河,你后悔过吗?”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是问我后悔不后悔当初救了她,惹了那一身的麻烦。
我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后悔。”
“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那个夏天,上了蛇盘山。”
如果没有那一口,我可能还是陈家村那个光棍陈金aho,一辈子打光棍,一辈子当个闷罐。
是她,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人生。
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一个儿子,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
如今,我和林漱都老了。
头发白了,眼角也有了皱纹。
儿子陈念,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
我们俩,又回到了陈家村。
住在当年那座红砖瓦房里。
每天,我陪着她,在村里散散步,种种菜。
日子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但我们俩,都觉得很幸福。
偶尔,我们还会去蛇盘山。
山还是那座山,林子还是那片林子。
只是,我们再也不是当年的我们了。
我们会找到当年那个地方,坐下来。
林漱会把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金河,谢谢你。”她会这么说。
每次都这么说。
我也会像年轻时一样,握紧她的手。
“傻瓜,是我该谢谢你。”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想,这就叫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