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人扒了她的裤子,本以为伤风败俗,她却非要嫁给我!

发布时间:2025-11-27 08:15  浏览量:4

我叫陈皮,不是中药铺里那味陈皮,是爹妈图省事,随口起的。

我们家祖上三代都住在靠山屯,靠山吃山,我爹就是个采药人。

他常说,这大山就是咱们的命根子,敬它,它就赏你饭吃。

我爹死得早,我十五岁就跟着他留下的那本破旧药草图,一个人往深山里钻。

1987年,我二十二,还没娶上媳妇。

不是我不想,是真穷。

三间漏雨的土坯房,一个常年咳嗽的老娘,谁家好好的姑娘愿意往这火坑里跳?

村里的王二麻子,就因为家里多了两头猪,说话都比我响亮点。

他见着我,总爱斜着眼,一口黄牙龇出来,“哟,陈皮,又上山给你娘找神仙草去啊?”

我懒得理他。

嘴长在他身上,我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

山里的草药,认识的是宝,不认识的是草。我认识,所以它们能换成钱,给我娘买药,买白面馒头。

那天天气闷得像个大蒸笼,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喊,喊得人心烦意乱。

我娘的咳嗽又重了,老孙头说是肺热,得用金银花和石斛清一清。

金银花好找,山坡上多的是。

石斛那玩意儿金贵,专长在悬崖峭壁的石缝里,悬。

为了我娘,再悬也得去。

我背上竹篓,别上柴刀,揣了两个黑面馍馍,就进了山。

山里的路,只有我这种常年跑的人才认得清。

拨开比人还高的茅草,脚下是湿滑的青苔石,一不留神就得滚下去。

走了快两个钟头,浑身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总算到了那片我常采石斛的崖壁。

我把绳子一头拴在棵老松树上,另一头系在腰上,跟个壁虎似的,一点点往下探。

石斛这东西,就爱长在那种你看着眼馋,伸手又够不着的地方。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采了小半篓,心里盘算着,够我娘吃一阵子了,还能剩下点卖给镇上的药铺。

正准备往上爬,耳朵尖,忽然听到点不对劲的声音。

不是风声,也不是鸟叫。

是人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又细又弱,带着哭腔,好像在喊“救命”。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深山老林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女人?

莫不是听岔了,是山里的什么精怪?

我们这儿有老人说,山里有种鸟,叫声跟女人哭似的,专勾男人的魂。

我定了定神,侧耳又听。

声音又传来了,这次清晰了点,“救命……谁来救救我……”

是真的。

我心里骂了句娘。

好奇心害死猫,我爹以前总这么说。山里的事,不该管的别管。

可这声音听着太惨了,跟小猫崽子似的,挠得人心慌。

我咬咬牙,把石斛用藤条捆好,挂在脖子上,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

翻过一道山梁,拨开一片密林,我看见她了。

一个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岁上下,穿得干干净净,白衬衫,蓝裤子,跟画报上的人一样。

城里人。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们村里的姑娘,没一个穿得这么洋气,也没一个皮肤这么白净。

她瘫坐在一块大石头旁边,脸色煞白,嘴唇都咬出了血,额头上全是冷汗。

一条腿伸得直直的,裤腿上,有两个乌黑的小洞,周围一片红肿,正往外渗着黑血。

我倒吸一口凉气。

五步蛇。

也叫七步倒。我们这山里最毒的蛇,没有之一。

被这玩意儿咬上一口,不出半个钟头,神仙也难救。

她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里瞬间就亮了,“大哥……救我……”

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

“别动,也别慌,越慌血走得越快。”我的声音很沉,这是我爹教我的,遇到事,自己先不能乱。

我看了眼伤口,在左边大腿根往下一点。

这位置,太他娘的要命了。

“什么时候被咬的?”我问。

“刚……刚才……我就想摘朵花……”她声音抖得厉害,指了指旁边一丛野花。

我心里叹了口气。

城里姑娘,就是胆大,什么都觉得新鲜,不知道这山里的漂亮东西,好多都带毒。

“忍着点。”

我没时间犹豫,从腰间拔出柴刀,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然后,我抬头看着她。

“姑娘,你这伤口位置不好处理,要想活命,就得把毒血吸出来,还得敷上草药。”

“你……你救我……求你了……”她已经快没力气了。

“救你,就得把裤子脱了。”

我这话一出口,她的脸“唰”一下,比刚才更白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满是惊恐和羞愤。

“你……你个流氓!”

我气得想笑。

“流氓?我要是流氓,现在扭头就走,让你在这儿喂蛇!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全身发黑,口吐白沫,神仙来了都得摇摇头。”

我站起身,作势要走。

“命是你自己的,金贵。清白也是你自己的,也金贵。你自己选。”

我不是吓唬她。

五步蛇的毒,霸道得很。

她不说话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年头,男女授受不亲的老思想还根深蒂固,尤其是在我们这种穷乡僻壤。

一个姑娘家,在荒郊野外让个陌生男人扒了裤子,传出去,这辈子都毁了。

可命和名声,哪个重要?

“我……我……”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看她那样子,知道她快撑不住了。蛇毒已经开始发作,她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不能再等了。

“得罪了。”

我扔下两个字,不再看她的眼睛,伸手就去解她的皮带。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电打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她的抗拒和颤抖,但我手上的动作没停。

救人如救火。

裤子褪到膝盖,那片红肿的伤口就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比我想象的还严重,已经肿得跟个馒头似的,乌黑发紫。

我没空去想别的,脑子里只有我爹教我的那些土方子。

我用绳子在她大腿根部,离伤口大概一巴掌远的地方,紧紧扎住,防止毒液继续往上蔓延。

然后,我抽出柴刀,刀尖在火柴上燎了燎,算是消毒。

“忍住了!”

我低喝一声,手起刀落,在她那两个蛇牙印上,划了个十字口。

“啊——!”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晕过去。

黑血立刻涌了出来,带着一股腥臭味。

我俯下身,对着伤口,一口就吸了上去。

又苦又麻,还带着铁锈味。

我赶紧扭过头,“噗”地一声吐在旁边的草丛里,吐出来的唾沫都是黑色的。

连着吸了七八口,直到吸出来的血变成鲜红色,我才停下来。

嘴里麻得像有几百只蚂蚁在爬,舌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我漱了漱口,然后把脖子上挂着的石斛解下来,挑了几根最新鲜的,放在嘴里嚼烂。

石斛解蛇毒,有奇效。

我把嚼烂的药泥,厚厚地敷在她的伤口上,又扯下自己一截袖子,给她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比刚才在悬崖上采药还累。

她已经昏过去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很微弱。

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我给她把裤子提上,系好皮带。

做这些的时候,我全程别着脸,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我陈皮二十二年,除了我娘,还没跟哪个女人这么近过。

现在,得把她弄下山。

这姑娘看着瘦,抱起来却不轻。我把她背在背上,用绳子固定好,捡起地上的竹篓和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

背着一个人,重心不稳,好几次我都差点滑倒。

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热气一下下喷在我的脖子里,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是我们村里女人用的那种廉价雪花膏的味道,说不出来,但很好闻。

我心里乱糟糟的。

救了个城里姑娘,还是用这种方式。

这事要是传出去,王二麻子那张破嘴,还不知道能编排出什么花样来。

我一个光棍汉,名声不值钱。

可人家是个黄花大闺女。

回到村口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村里人正聚在老槐树下乘凉,看见我背着个女人回来,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

“陈皮,你这是……从哪儿捡了个媳妇回来?”一个半大小子起哄道。

王二麻子也在,他眯着眼打量我背上的姑娘,嘴里“啧啧”有声。

“可以啊陈皮,平时看着闷不吭声,一出手就整个大的。这姑娘细皮嫩肉的,不像我们村里的,哪儿拐来的?”

“滚你娘的蛋。”我累得没力气跟他吵,骂了一句,就径直往老孙头家走。

老孙头是我们村唯一的赤脚医生,治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行。

他看到我背上的人,也吓了一跳。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一说,隐去了扒裤子那段。只说是腿上被蛇咬了,我给处理了。

老孙头检查了一下伤口,又看了看姑娘的脸色,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陈皮,你小子可以啊。这十字口划得地道,药也敷得对。再晚半个钟头,这姑娘就真悬了。”

他给姑娘开了几服清热解毒的草药,让我回去熬了给她喝。

“这姑娘现在身子虚,不能挪动,就在你家先养着吧。”老孙头说。

我头皮一阵发麻。

住我家?

我家就两间房,我娘一间,我一间。她住哪?

“孙大爷,这……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救人救到底。你家不是还有个放杂物的偏房吗?收拾收拾就能住人。总不能把人扔大街上吧?”

我没话说了。

只能把她背回家。

我娘也被惊动了,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看到我背上的姑娘,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我把姑娘安顿在偏房那张唯一的木板床上,又去生火熬药。

我娘凑过来,小声问我:“皮儿,这姑娘是……?”

“路上救的,城里来的,被蛇咬了。”

我娘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看着那姑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

药熬好了,那姑娘还没醒。

嘴闭得紧紧的,药根本喂不进去。

我娘说:“用嘴喂吧。”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娘,这……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救命要紧。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占人家姑娘便宜不成?”

我看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姑娘,心里天人交战。

最后,还是救命的念头占了上风。

我喝一口药,捏开她的嘴,笨拙地渡过去。

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一些,但好歹是喂进去了大半。

一碗药喂完,我出了一身大汗,比在山上背她回来还紧张。

夜里,她发起了高烧,嘴里说着胡话,一会喊“妈”,一会喊“不要”。

我守了她一夜,用冷毛巾一遍遍给她擦额头,换了好几盆水。

天快亮的时候,烧总算是退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了。

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土坯墙和漏光的屋顶,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我端着一碗米粥进去,她看到我,眼神立刻变得警惕和复杂。

“你醒了?喝点粥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把碗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害怕,有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想坐起来,但浑身没力气,动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你别动,蛇毒还没清干净,得好好养着。”

“这是……哪里?”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

“我家。”

她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说:“谢谢你。”

“不用。谁见了都会救。”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换成王二麻子,没准就把你扔那了。

她叫林晓月,是省城大学美术系的学生,来我们这儿写生,跟同学走散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就在我家养伤。

我每天上山采药,下山就给她熬药,做饭。

我娘也把她当亲闺女似的疼,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她。

村里的风言风语,到底还是传开了。

王二麻子添油加醋,说我陈皮在山上对一个城里姑娘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把人弄回家里藏起来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一样。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但更多的是鄙夷。

我走在路上,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

我不在乎。

我只怕林晓月听到这些话,心里难受。

她是个聪明姑娘,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但她大概也猜到了。

她的话越来越少,常常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

有一次我给她送药,看到她偷偷在抹眼泪。

我心里不是滋味。

“林姑娘,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等你伤好了,我就想办法送你回城里。”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陈大哥,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你安心养伤。”

我嘴笨,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只能翻来覆去说这几句。

大概一个星期后,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地走路了。

也就是在这天,村口开来了一辆吉普车。

这可是稀罕物,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车上下来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还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中年妇女,一脸焦急。

他们打听到林晓月在我家,气势汹汹地就找上门来了。

为首的那个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但眼神很凌厉。

他一进门,看到林晓月,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晓月!你跑到这种地方来,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爸,妈……”林晓月看到他们,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那个中年妇女冲过来抱住她,哭了起来。

戴眼镜的男人,也就是林晓月的父亲,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你就是陈皮?”他问,语气很冷。

“是我。”

“我女儿的腿,是怎么回事?”

林晓月想解释,被她父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被蛇咬了,我救了她。”我言简意赅。

“救了她?”林父冷笑一声,“怎么救的?我听村里人说,你对我女儿……行为不轨!”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

我娘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儿子是好心救你女儿!”

“好心?”林父的声音更冷了,“一个大男人,把我女儿一个姑娘家弄到这荒山野岭的破屋子里,一住就是好几天,这叫好心?”

我拳头一下子就攥紧了。

我可以忍受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但我不能忍受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流氓。

尤其是在我救了他女儿之后。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晓月急了,挡在我面前,“是陈大哥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她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包括我为了吸蛇毒,不得不脱了她的裤子。

说完,她满脸通红,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林父林母听完,脸色变了又变。

震惊,尴尬,还有一丝后怕。

屋子里一片死寂。

王二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扒在门口看热闹,嘴里还小声嘀咕:“嘿,还真有这事儿。”

林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是个体面人,大学教授,最重名声。

女儿出了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敌意没有减少,反而多了一丝厌恶。

仿佛我就是那条弄脏了他珍宝的蛇。

“就算是为了救人,你……你也不能……”他话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别的选择。

可他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晓月,跟我们回家。”他最后下了命令。

“我不!”

林晓月突然喊了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爸,陈大哥为了救我,名声都坏了。现在村里人都说他是流氓。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那你想怎么样?留下来给他当牛做马报恩吗?”林父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我要嫁给他!”

林晓月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整个人都懵了。

不光是我,林父林母,我娘,甚至门口看热闹的王二麻子,全都傻眼了。

“你……你说什么?你疯了!”林父指着她,手都在抖。

“我没疯。我很清醒。”林晓月一字一句地说,“他看了我的身子,救了我的命,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我就得嫁给他。不然,我们俩都没法做人了。”

我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她这么说,一半是为了报恩,一半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保全我们两个人的名声。

可这代价,也太大了。

她是城里的大学生,天之骄女,前途一片光明。

我呢?

我就是个山里的穷小子,一个采药的,大字不识几个。

我们俩,是云和泥的差别。

“胡闹!简直是胡闹!”林父气得在屋里踱步,“我绝不同意!”

“爸,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

“你的事?你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决定了?我告诉你林晓月,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林父说着,就要上来拉她。

我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林晓月身前。

“叔叔,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你给我滚开!”林父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乡巴佬,臭流氓!是不是你教唆我女儿的?我告诉你,你休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骂得很难听。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羞辱。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我眼睛也红了,“我没有!我陈皮虽然穷,但也不是没骨气的人!你女儿金贵,我高攀不起!要不是为了救她,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懒得碰!”

“你……”林父被我顶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都别吵了!”

林晓月哭着喊道。

她转身,从我娘的针线笸箩里,拿起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爸,妈,你们要是今天非逼我走,我就死在这儿!”

那一下,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雪亮的剪刀尖,就抵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稍微一用力,就能刺破。

“晓月!你干什么!快放下!”林母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林父也慌了,“好好好,我们不逼你,你先把剪刀放下!”

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我看着林晓月那张泪流满面却无比决绝的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个看着柔弱的城里姑娘,骨子里却这么刚烈。

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以死相逼。

最后,林父妥协了。

他们一家人,加上我,在我家那张破八仙桌上,进行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谈判。

林父的意思是,他可以给我一笔钱,很大一笔钱,算作是感谢,也是补偿。

条件是,让我忘了这件事,也让林晓月忘了这件事。

他们会带她回城里,以后,两不相干。

“叔叔,我救你女儿,不是为了钱。”我拒绝了。

“那你想要什么?你别告诉我你真想娶我女儿。你看看你这地方,家徒四壁,你配吗?”林父的言语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我沉默了。

他说的是实话。

我配不上她。

是林晓月开了口。

“爸,我再说一遍,我要嫁给他。不是因为报恩,也不是因为名声。”

她转头看着我,眼神清亮。

“陈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踏实,善良,有担当。跟你在一起,我安心。”

我心里一颤。

从来没有一个姑娘,这么跟我说过话。

“晓月,你别傻了。一时冲动会毁了你一辈子的!”林母苦口婆心地劝。

“妈,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那天的谈判,不欢而散。

林家父母最终还是被气走了,临走前,林父撂下一句话。

“林晓月,你今天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认我这个爹!我们林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吉普车开走了,卷起一阵黄土。

林晓月站在门口,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我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悔吗?”我问。

她摇摇头,擦干眼泪,转过身,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比山里的花还好看。

“不后悔。”

就这样,林晓月留了下来。

没有婚礼,没有酒席,甚至没有一张结婚证。

我们就只是去乡里,找了个见证人,写了张字据,就算成亲了。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王二麻子到处说,我陈皮是走了狗屎运,骗了个城里大学生当媳妇。

我懒得理他。

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我们俩的日子,过得清贫,但很安稳。

我每天照常上山采药,她就在家,照顾我娘,洗衣做饭,把我们那个破破烂烂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会教我认字,给我念报纸上的新闻。

她会画画,把我们家门口的那棵老槐树,画得跟真的一样。

她还会唱很多我听不懂的歌,声音很好听。

我娘的病,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竟然好了很多,咳嗽都少了。

我娘拉着她的手,总是一遍遍地说:“好孩子,是我们陈家对不住你,委屈你了。”

林晓月总是笑着摇头,“娘,我不委屈。能嫁给陈皮,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会偷偷看我一眼。

我也在偷偷看她。

我知道,我们之间,一开始可能没有爱情。

有的是恩情,是责任,是无奈。

但日子久了,感情就像山里的泉水,一点一滴,慢慢就蓄满了。

我会在山上采最漂亮的花,带回来插在她梳头的瓶子里。

我会在镇上卖了草药,给她买她爱吃的麦芽糖。

我会在下雨天,提前下山,因为我知道她怕打雷。

她也会在我晚归的时候,点着煤油灯,坐在门口等我。

她会把我采回来的草药,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她会用她那双画画的手,给我缝补磨破的衣裳,针脚细密。

我们很少说那些情情爱爱的话。

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都懂。

转眼,到了冬天。

山里下了第一场雪。

林晓月很高兴,像个孩子一样在雪地里跑。

她从城里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睡在了一起。

不是在那间偏房,而是在我的房间里。

我烧了很旺的火炕,屋子里暖烘烘的。

她有些紧张,我也紧张。

黑暗中,我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鼓起勇气,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很软,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陈皮,”她在黑暗中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她还在为山上的事耿耿于怀。

“说什么傻话。”我把她搂得更紧了,“你是我媳妇,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那天晚上,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

第二年春天,林晓月怀孕了。

我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更玩命地往山里跑,想多采点值钱的药材,给她和未出世的孩子,攒点家底。

林晓月不让我去太危险的地方。

“陈皮,钱够用就行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我嘴上答应着,但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我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想让我们的孩子,以后能念书,能走出这座大山。

我不想让他像我一样,一辈子当个采药人。

孩子出生那天,是个男孩,哭声嘹亮。

我娘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我给孩子取名叫陈望,希望他能有希望,能看到山外面的世界。

有了孩子,日子更忙碌,也更有了盼头。

林晓月一边带孩子,一边还在坚持画画。

她画山,画水,画村里的老人和孩子。

她的画,我看不懂,但我觉得好看。

她说,等孩子大了,她想回城里开个画展。

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想家的。

她从来没说过,但我知道。

有时候夜里,我会听到她偷偷地哭。

我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

我对不起她。

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只能更努力,对她更好。

望望三岁那年,林晓月的父母,突然找来了。

还是那辆吉普车,还是那两个人。

只是几年不见,他们都老了。

林父的头发白了一半,林母的眼角也多了很多皱纹。

他们是来看外孙的。

看到白白胖胖的望望,林母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林父板着脸,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柔软。

他们带了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把我们家的小院子都堆满了。

那天,林父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跟我坐下来喝酒。

他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

他说,这几年,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女儿。

他说,他后悔了。

他说,只要女儿过得幸福,他什么都不求了。

我听着,心里也很感慨。

“叔叔,是我对不起晓月。”我说。

他摆摆手,“不,是我该谢谢你。你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一个孩子。你是个好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我。

临走的时候,他们想带晓月和望望回城里住一阵子。

我没有拦着。

我知道,这是她应得的。

晓月看着我,眼神里有些犹豫。

“去吧,”我说,“带着望望,去看看外公外婆。也……回家看看。”

她走了。

带着孩子,坐着那辆吉普车,离开了靠山屯。

她走后,家里一下子就空了。

我娘也觉得冷清,常常念叨孙子。

我也想他们。

每天晚上,我都会看着晓月画的那些画发呆。

村里又开始有闲话了。

王二麻子说,城里媳妇翅膀硬了,带着孩子飞走了,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我一拳打掉了他两颗牙。

我相信晓月。

一个月后,她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

她说,望望留在城里,由外公外婆带着,能上最好的幼儿园。

她说,她父母想让她也留在城里,给她找份体面的工作。

“那你怎么想?”我问,心里有些发紧。

她看着我,笑了。

“我说,我的家在这里,我的男人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那一刻,我一个大男人,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没有留在城里。

她用父母给的钱,在镇上开了家小小的画室。

教孩子们画画,也卖自己的画。

我们的日子,一点点好了起来。

我们翻盖了老家的土坯房,盖起了村里第一栋两层小楼。

我不再需要去悬崖峭壁上采那些要命的药材。

我承包了一片山头,开始自己种草药。

我娘的身体越来越好,每天都乐呵呵的。

望望放假的时候,就会回来看我们。

他穿着城里孩子才有的漂亮衣服,但还是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往山里跑。

他说,他长大了,也要当个采药人。

晓月听了,就笑着打他屁股,“你爸可不舍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平淡,安稳,像山间流淌的小溪。

有时候,晓月会靠在我肩膀上,问我。

“陈皮,你后悔过吗?娶了我这么个麻烦的城里媳妇。”

我搂着她,闻着她头发上熟悉的馨香。

“后悔,”我说。

她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我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

我这辈子,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但我知道,1987年那个夏天,我爬上那道山梁,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我救了她,也救了我自己。

她总说,是我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其实,是她,照亮了我原本灰暗的人生。

她就是我陈皮的命。

是我跋山涉水,从悬崖峭壁上,采回来的,最珍贵的那一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