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我的那条牛仔裤，穿，了十年

那条穿了十年的牛仔裤

衣柜最深处，压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磨出了柔软的毛边，后腰内侧缝补过的线迹已经泛浅，左膝的破洞是当年我故意剪的，如今边缘被岁月揉得温顺，再也没有初见时的张扬。这是前男友送我的，算下来，已经穿了整整十年。

第一次穿它，是二十岁的夏天。他在步行街的专柜前犹豫了很久，工资刚够房租的年纪，八百块的牛仔裤是奢侈的礼物。我还记得他递过来时的模样，耳尖发红，说：“试了好多条，这条最显你腿细。”那天我配了件白T恤，踩着凉鞋，和他在晚风里走了三站路，裤脚扫过脚踝，风里都是橘子汽水的甜。

后来的日子，这条牛仔裤成了我的“万能搭子”。考研熬夜的冬夜，裹着厚外套配它，蹲在图书馆走廊背书，膝盖的破洞灌进冷风，却总想起他塞给我的暖手宝；第一次面试，翻遍衣柜最终还是选了它，配衬衫扎进裤腰，竟意外显得干练，他在公司楼下等我，说“穿这条裤子的你，好像浑身是劲儿”；甚至分手那天，我也是穿着它，他站在小区门口，声音发哑：“衣服旧了可以换，人要是走了，就别回头了。”

我没扔。不是念旧，是它太合身了。十年里，我换过无数衣服，贵的、潮的，却再也没遇到一条能像它这样，贴合身形又不拘束的牛仔裤。洗的次数多了，原本的靛蓝色褪成了淡淡的灰，裤腰松了，我找裁缝缝了块同色系的布，继续穿；裤脚磨破了，干脆剪成九分，露出脚踝配帆布鞋。

有时候整理衣柜，指尖拂过缝补的线迹，会忽然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他帮我挽起过长的裤脚，低头时发梢扫过我的手背；下雨天我踩进泥坑，他蹲下来帮我擦裤腿，嘴里念叨着“怎么总这么不小心”；搬家时，这条裤子被揉在行李箱底，他细心地抚平褶皱，说“这条裤子陪你闯了这么多关，得好好待它”。

其实我早记不清他后来的模样，也忘了分手时的争执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每次穿上这条牛仔裤，都觉得像被时光拥了一下。它见证过我的青涩、莽撞，陪我熬过难捱的夜晚，也分享过我的喜悦。它不是什么珍贵的奢侈品，却是我青春里最实在的印记——关于爱，关于成长，关于那些再也回不去，却永远温暖的旧时光。

如今它依旧挂在我的衣柜里，虽然不常穿了，但每次看到，心里都软软的。原来有些东西，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褪色，就像这条穿了十年的牛仔裤，藏着的，是一整个年少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