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脱了躺着前男友分手7年再见竟是我感染HIV他是主治医师下
发布时间:2025-11-24 22:05 浏览量:10
我躺在市一院感染科的检查床上,裤子褪到膝盖,冰凉的空气裹着消毒水味往腿缝里钻。护士刚离开,说主治医师马上来做进一步问诊,我攥着床单的手都泛白了,指节捏得生疼。上周体检初筛 HIV 阳性,医生让今天来确诊,这事像块烧红的烙铁,压得我胸口喘不过气。
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沉稳,踩在瓷砖上没什么声响。我下意识抬头,想问问医生接下来要做什么,看清来人的脸时,脑子 “嗡” 的一声,血液瞬间冲到头顶,又 “唰” 地退下去,手脚冰凉得像泡在冰水里。
是陈默。
七年了,整整七年,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此刻就站在我病床边。他穿着白大褂,领口扣得严严实实,戴着蓝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曾经盛满了温柔,看我的时候总带着笑,可现在,里面只有职业性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疏离。
“放松。” 他的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些,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接下来要做病毒载量和 CD4 检测,需要抽取静脉血,再做个口腔黏膜采样。”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不是因为害怕检查,是因为这该死的重逢场景 —— 我脱着裤子躺在检查床上,疑似感染了 HIV,而我的前男友,是我的主治医师。
这简直比电视剧还荒唐。
陈默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情绪,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他拿起旁边的病历本,低头翻看,笔尖在纸上轻轻划动:“林晚是吧?30 岁,广告公司文案?”
“嗯。”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他 “嗯” 了一声,笔尖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又迅速移开:“上周初筛结果你已经知道了,今天做确诊检查,过程可能有点不舒服,尽量配合。”
他的语气太专业了,专业得像在对待一个完全陌生的病人。可我知道,他认出我了,他不可能认不出我。七年时间,我除了眼角多了点细纹,变化不算大,而他,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轮廓更硬朗了,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形挺拔,可那双眼睛里的温度,却好像被岁月和职业磨平了。
“需要我怎么做?”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先抽血。” 他转身叫护士,“张姐,带林晚去采血室抽个血,然后回来做黏膜采样。”
门外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护士,圆脸,笑容很温和:“林小姐,跟我来吧,别紧张,就是常规抽血,一下就好。”
我点点头,挣扎着想要拉起裤子,动作太急,差点从床上滑下去。陈默伸手扶了我一把,他的手指碰到我胳膊的瞬间,我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他的手顿在半空,没说话,只是默默收回,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他身上,勾勒出硬朗的肩线,可我却觉得他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
我跟着张姐走出检查室,走廊里人不多,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呛得我鼻子发酸。张姐一边走一边安慰我:“陈医生是我们科最好的主治医生,医术好,人也细心,你别有压力。初筛阳性不代表一定确诊,很多时候可能是假阳性,比如近期感冒、服用某些药物都可能影响结果。”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假阳性?我心里清楚,上周体检前,我就有过持续低烧、浑身乏力的症状,身上还起了些不明原因的红疹。而且,我想起了三个月前交往过的那个男人,他叫周明,是朋友介绍的,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了。他当时说自己是做外贸的,经常出差,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后来他突然说要去国外长期驻扎,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当时只当是感情淡了,现在想来,他那段时间总说自己 “有点小毛病”,却不肯细说,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抽血的时候,针头扎进血管,我没感觉到疼,心里的恐慌却越来越强烈。如果真的确诊了,我该怎么办?我才 30 岁,我的人生难道就要这样完了?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受不了的,她这辈子不容易,我爸走得早,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好不容易看着我长大了,有了稳定的工作,却得了这种病。
回到检查室,陈默已经准备好了采样工具。一次性棉签、密封试管,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托盘里。他示意我躺下,语气依旧平静:“采样的时候会有点不舒服,忍一下就好,就几秒钟。”
我躺下,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裤子还褪在膝盖,这种羞耻感比生病的恐惧更让我难受。尤其是在陈默面前,这个我曾经爱到骨子里,又亲手推开的男人。
“头偏向一侧,放松喉咙,别紧张。”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气息。那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大学时我总喜欢窝在他怀里,闻着这个味道睡觉,安稳得不行。可现在,这个味道却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照做,感觉一根棉签伸进了口腔,轻轻擦拭着黏膜。他的动作很轻,看得出很小心,没有弄疼我。可我还是浑身僵硬,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采样结束,我立刻拉起裤子,坐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他:“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明天下午三点,” 他把样本放进密封袋,封好口,在标签上写下我的名字和日期,“到时候你过来,我跟你说后续的治疗方案。如果确诊,需要尽快开始抗病毒治疗,不能耽误。”
“哦。” 我应了一声,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林晚。” 他突然叫住我。
我脚步一顿,背对着他,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检查结果没出来之前,别胡思乱想,” 他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点,“注意休息,避免劳累,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别喝酒。”
我没回头,也没说话,拉开门就走了。走出检查室的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扶着墙壁,缓了好久才站稳。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掏出手机,给苏晴打了个电话,刚接通,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晴晴,我见到陈默了。”
电话那头的苏晴愣了一下,随即拔高了声音:“陈默?哪个陈默?你前男友那个陈默?他不是去上海读研了吗?怎么会见到他?”
“嗯,”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他是市一院感染科的主治医师,今天给我做检查的就是他。”
“卧槽?” 苏晴的声音里满是震惊,“这么巧?不是,你怎么会去感染科做检查?你生病了?什么病要去感染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上周体检,初筛 HIV 阳性,今天来确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苏晴急促的声音:“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别怕,有我呢,肯定是误会,假阳性很常见的!你别自己瞎想,等我过去!”
“我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
挂了电话,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乱成一团麻。
七年了,我和陈默分手的时候,是 23 岁。那年他刚考上上海交通大学的研究生,而我在老家的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他跟我商量,让我等他三年,他读完研就回来,我们结婚,买房,过安稳日子。可那时候的我,总觉得异地恋太煎熬,而且我妈也希望我找个本地的,安稳过日子,不用跟着他四处奔波。我跟他吵了一架,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我说我不想等,说我们不合适,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他当时看着我,眼睛红红的,里面满是失望,他问我:“林晚,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再好好想想。” 我咬着牙说是,然后转身就走了,没回头。我不敢回头,我怕自己会心软,会答应等他。后来他去了上海,我们就断了联系,删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再也没见过。
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可今天再见到他,心脏还是像被狠狠攥住一样疼。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狼狈不堪,而他,已经成了优秀的医生,成熟稳重,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没过多久,苏晴就打车过来了。她一看到我,就冲过来抱住我,力道大得差点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晚晚,你怎么样?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靠在她肩膀上,哭了好久,把心里的委屈、恐惧、羞耻都哭了出来。苏晴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我,一边骂周明不是东西。
“晴晴,我好害怕,” 我哽咽着说,“如果真的确诊了,我该怎么办?我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受不了的。还有陈默,他肯定觉得我很恶心吧,七年没见,再见竟是这种场景。”
“别胡说!” 苏晴瞪了我一眼,语气却很温柔,“生病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陈默是医生,他见过的病人多了,怎么会觉得你恶心?他眼里只有病人,没有前男友前女友这一说。而且,就算是真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HIV 也不是绝症,只要按时吃药,跟正常人没区别,能工作,能结婚,甚至能生孩子,你别自己吓自己。”
苏晴是我最好的闺蜜,从大学到现在,一直陪着我。当年我和陈默分手,也是她陪着我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陪我喝酒,陪我哭,听我吐槽。
“可他是陈默啊,” 我吸了吸鼻子,“是我前男友,我在他面前这么丢人,还得了这种病……”
“丢人什么?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 苏晴拿出纸巾,帮我擦了擦眼泪,“再说了,当年分手也不是你的错,异地恋本来就难,你那时候也是为了安稳,不想耽误他。别想那么多,明天等结果出来再说。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空腹对身体不好。”
我点点头,跟着苏晴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馆。我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苏晴却逼着我多吃了点,说我现在身体需要营养。
“对了,那个周明,你后来联系上他了吗?” 苏晴突然问。
我摇摇头:“没有,三个月前他突然说要去外地出差,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以为他就是不想继续了,没想到……”
“这个混蛋!” 苏晴骂了一句,气得拍了下桌子,“要是真的是他传染给你的,我饶不了他!不行,我得想办法找找他,问问清楚!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问题,故意隐瞒的?”
“别找了,” 我拉住她,“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追究也没用,反而更麻烦。而且,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苏晴叹了口气:“也是,那你现在就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晚上去我家住吧,我陪着你,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没拒绝,我现在一个人确实不敢待着,心里太慌了,总觉得空荡荡的。
晚上躺在苏晴家的沙发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陈默的样子,他那双眼睛,还有他说话的语气。他好像真的完全放下了,对我只有医生对病人的态度。也好,这样对我们都好,省得尴尬。
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确诊了,以后还要经常去医院找他复诊,每次见面都这么尴尬,我该怎么承受?或许,我应该换一家医院?可市一院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医院,感染科也是重点科室,换别的医院,我又不放心治疗效果。
越想越乱,我拿起手机,想搜搜 HIV 的相关知识,可手指刚碰到屏幕,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是陈默,明天下午三点,直接来感染科办公室找我,不用挂号。”
看到这条短信,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应该是从病历本上看到的吧。我盯着短信看了好久,犹豫着要不要回复,最后还是算了,删了短信,把手机扔到一边。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苏晴叫醒的。她已经做好了早饭,还特意给我煮了鸡蛋,熬了小米粥。
“吃点东西,一会我陪你去医院。” 苏晴把早饭端到我面前,“我已经请假了,今天全程陪着你,别担心。”
“晴晴,谢谢你。”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温暖。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闺蜜,真好。
“跟我客气什么。” 苏晴笑了笑,“快吃吧,吃完咱们早点去,省得在那儿瞎等,心里更慌。”
我点点头,拿起勺子,慢慢喝着小米粥。粥很暖,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我心里的紧张。
吃完早饭,我们收拾了一下,就往医院赶。路上,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晚晚,你昨天说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我妈的声音带着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心里一紧,强装镇定:“妈,还没出结果呢,今天下午才能出来。没事,就是常规体检,有点小问题,医生说要进一步检查,你别担心。”
“真没事?” 我妈不放心,“要是有什么事,你可千万别瞒着我,妈跟你一起扛。你爸走得早,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有事。”
“知道了妈,真没事,等结果出来了我第一时间跟你说。” 挂了电话,我的眼眶又红了。我不敢告诉她真相,我怕她受不了,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不能再让她为我操心了。
到医院的时候,才下午两点。苏晴陪着我在感染科门口的长椅上坐着,我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周围有几个其他的病人,有的戴着口罩,有的在低声交谈,气氛有点压抑。
“别紧张,没事的。” 苏晴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暖暖的,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就算是真的,咱们也能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怕什么。”
我点点头,可心里的紧张还是一点都没减少。
三点整,我深吸一口气,对苏晴说:“我进去了,你在这等我。”
“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门口,随时能进去。” 苏晴点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励。
我推开感染科办公室的门,里面有几个医生在办公,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很安静。陈默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看文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我走过去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得手心冒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打印机工作的声音,还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陈默把文件放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推到我面前。
“确诊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HIV-1 型阳性,病毒载量有点高,CD4 计数偏低,只有 320,需要尽快开始抗病毒治疗。”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听到 “确诊了” 这三个字,我还是觉得天旋地转,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砸在报告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为什么是我?” 我哽咽着,声音都在发抖,“我没做过什么坏事,我一直都很小心,为什么偏偏是我?”
陈默没说话,递给我一张纸巾。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可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陈默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我好像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抗病毒治疗越早开始,效果越好,能有效抑制病毒复制,延长寿命,不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很多病人按时吃药,病毒载量控制在检测不到的水平,和正常人没区别,一样能结婚生子,工作生活都不受影响。”
“正常生活?” 我苦笑了一下,眼泪还在掉,“得了这种病,怎么正常生活?别人知道了,都会躲着我吧?都会觉得我私生活不检点吧?我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死的,他们这辈子最看重名声了。”
“疾病不是你的错,” 陈默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丝认真,“HIV 的传播途径是血液、母婴、性传播,日常接触不会传染,比如一起吃饭、握手、拥抱都没事。只要做好防护,不影响和家人朋友的相处。至于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看。你没必要因为别人的偏见而否定自己。”
“可我爸妈……”
“你爸妈那边,如果你觉得难以开口,我可以帮你沟通,” 他说,“或者我帮你预约医院的心理咨询师,让咨询师帮你一起跟你爸妈说,他们会更容易接受。”
我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陈医生。我自己会说,他们是我爸妈,总会理解我的。”
“那治疗方案,我给你制定了一个,” 陈默拿出一张处方单,上面写着几种药的名字,还有服用剂量和时间,“这是抗病毒药物,每天固定时间吃,不能断药,断药会导致病毒耐药,影响治疗效果,以后再治疗就麻烦了。”
我接过处方单,上面的药名我一个都不认识,只觉得那些字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看得我头晕。
“这些药…… 贵吗?” 我问。我一个月工资不算高,还要付房租,要是药太贵,我可能负担不起。
“有医保的话,报销比例很高,” 陈默说,“这些都是国家免费提供的抗病毒药物,你拿着身份证和医保卡去一楼药房登记,以后可以定期领取,不用自己花钱。”
“免费的?” 我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
“嗯,国家对 HIV 患者有免费治疗政策,” 陈默点点头,“除了免费药物,定期复查的费用也能报销一部分,你不用太担心费用问题。”
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不用为药费发愁了。
“这些药…… 有副作用吗?” 我又问。我听人说过,有些抗病毒药物副作用很大,会让人头晕恶心,甚至影响肝脏功能。
“因人而异。” 陈默说,“有些人可能会有头晕、恶心、腹泻、皮疹的症状,一般服用一段时间后会缓解,身体会慢慢适应。如果副作用严重,比如严重呕吐、严重皮疹,及时告诉我,我给你调整方案。服药期间,要定期检查肝肾功能,我已经给你开了检查单,一会你去楼下做检查。”
“嗯。” 我应了一声,心里还是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药物的副作用,不知道能不能面对家人和朋友的目光。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他戴着口罩,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平静,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默,” 我鼓起勇气,小声问,“你…… 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摇摇头:“我是医生,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需要治疗的病人。”
他的话很客观,很专业,却让我心里一阵失落。也是,都过去七年了,他早就放下了,早就把我当成陌生人了。我又何必自作多情,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没什么问题了,” 我站起身,把处方单和报告攥在手里,“谢谢你,陈医生。我先去做检查了。”
“应该的。” 他说,“检查结果出来后,直接拿给我看。如果有任何不适,随时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他的名字、职称、科室和联系方式。名片是白色的,很简洁,就像他的人一样。
我接过名片,攥在手里,名片的材质很硬,硌得我手心发疼。我说了声 “再见”,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苏晴立刻迎上来:“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我看着她,眼泪又掉了下来:“确诊了。”
苏晴愣了一下,然后抱住我:“没事的晚晚,没事的,咱们好好治疗,跟正常人一样。药都开好了吗?费用贵不贵?”
“开好了,国家免费提供的。” 我哽咽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 苏晴拍着我的背,“走,咱们先去做检查,然后拿药。别担心,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点点头,跟着苏晴去楼下做检查。抽血、做肝功能、肾功能检查,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已经快五点了。拿到检查结果,我又回到感染科办公室,把结果交给陈默。
他看了看检查结果,点了点头:“肝肾功能都正常,可以开始吃药了。你记住,每天晚上九点吃,固定时间,不要忘记。明天开始吃,下周同一时间来复查。”
“嗯,我知道了。”
“还有,治疗期间,要避免熬夜、劳累,戒烟戒酒,饮食均衡,多吃点高蛋白、高维生素的食物,适当锻炼,提高免疫力。” 他叮嘱道,“尽量不要感冒发烧,身体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及时告诉我。”
“好。”
“可以了,你先去拿药吧。”
我拿起检查报告,说了声 “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路灯都亮了起来。苏晴陪着我去药房拿了药,一大袋药,装在一个白色的袋子里,沉甸甸的。
“晚晚,你今晚还是去我家住吧,” 苏晴说,“我陪着你,明天早上我提醒你吃药。”
“不用了,晴晴,” 我摇摇头,“我想自己回家待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谢你今天陪我,改天我请你吃饭。”
“那好吧,” 苏晴看出我不想有人陪着,也没勉强,“那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随时跟我说。”
“嗯,我知道了。”
和苏晴分开后,我一个人打车回了家。打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我没开灯,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把那袋药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我看着桌子上的药袋,心里一片绝望。我拿起手机,想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真相,可手指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按下去。
我怕,我真的很怕。我怕听到我妈失望的声音,怕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我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闹钟吵醒的。我定了晚上八点五十的闹钟,提醒自己吃药。醒来后,我感觉头很晕,眼睛也肿了,肯定是昨晚哭太久了。
我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红肿,黑眼圈很重,看起来憔悴不堪。我叹了口气,给自己煮了点粥,吃完后,就去上班了。
上班的时候,我尽量装作没事人一样,和同事们正常交流,正常工作。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晚上吃药的事,还有怎么跟我妈说的事。
下午下班,我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我妈家。我妈看到我,很高兴,赶紧给我做饭。她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满满一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我妈一个劲地给我夹菜,问我工作累不累,有没有按时吃饭。
“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我放下筷子,鼓起勇气,看着我妈。
“什么事?你说。” 我妈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疑惑。
“我…… 我生病了。” 我哽咽着,把体检结果和确诊报告递给她,“是 HIV,已经确诊了。”
我妈接过报告,看着上面的字,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她的手在发抖,报告差点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我妈声音颤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HIV?就是那个…… 艾滋病?晚晚,你怎么会得这种病?你是不是跟别人学坏了?是不是私生活不检点?”
“妈,不是的!” 我哭着说,“我没有,我就是交了个男朋友,他隐瞒了病情,传染给我的。我也是受害者,我不是故意的。”
“受害者?” 我妈哭了起来,“这种病怎么会找上你?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你爸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会气死的!我们家从来没出过这种事!”
“妈,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停地道歉,心里像刀割一样疼,“是我不好,是我没擦亮眼睛,是我让你失望了。”
“你让我怎么活啊?” 我妈坐在椅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得了这种病,以后怎么办啊?谁还会要你啊?你这辈子就毁了啊!”
我看着我妈伤心的样子,心里更疼了。我知道,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换做是谁,都很难接受。
“妈,现在医学很发达,这种病能治,” 我安慰她,“只要按时吃药,跟正常人一样,能工作,能生活,什么都不影响。你别担心,我会好好治疗的。”
“能治也不行啊!” 我妈哭着说,“这病名声不好听啊!别人知道了,都会指指点点的!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流泪。我知道,名声对我妈来说很重要,她这一辈子,都活得很要强,很在乎别人的看法。
那天晚上,我在我妈家待了很久,一直陪着她,安慰她。她哭了很久,后来累了,就睡着了。我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充满了愧疚。
回到自己家,已经快九点了。我赶紧拿出药,倒了杯水,按照处方单上的剂量,把药吃了下去。药的味道有点苦,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里一阵发涩。
吃完药,我坐在沙发上,等着副作用出现。我心里很紧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现严重的副作用。
还好,那天晚上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点头晕,可能是心理作用。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按时吃药,按时上班。我妈也慢慢接受了现实,虽然还是很伤心,但也开始关心我的身体,每天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吃药,让我注意休息,给我寄了很多补品。
每周去医院复查,都是陈默给我看。每次见面,我们都只谈病情,不谈其他。他依旧很专业,每次都会仔细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有没有出现副作用,然后根据我的情况调整治疗方案。
有一次复查,我刚吃完药没多久,头晕得厉害,坐在椅子上差点摔倒。陈默赶紧扶了我一把,他的手碰到我的胳膊,暖暖的。
“怎么了?不舒服?” 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有点头晕,可能是药物副作用。” 我摇摇头,想站起来,可头晕得更厉害了。
“坐下别动。” 他扶着我坐下,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有点发烧,是不是着凉了?”
“没有,可能就是副作用。” 我闭上眼睛,缓了缓。
“最近没休息好?” 他问。
“嗯,有点睡不着,心里总想着事情。”
他沉默了一下:“我给你开点助眠的药,睡前吃,别熬夜,睡眠不好会影响免疫力,不利于病情恢复。”
“不用了,谢谢你,陈医生。” 我拒绝,“吃太多药不好,我自己调整一下就行。”
“睡眠不足对治疗的影响更大。” 他坚持道,“听我的,按时吃。助眠药是短期的,等你睡眠调整好了,就可以停了。”
我没再拒绝,接过了他开的处方单。他的语气很坚定,我没有反驳的力气。
复查结束,我走出办公室,陈默突然叫住我:“林晚。”
我回头看着他。
“如果觉得压力大,或者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找心理咨询师聊聊,” 他说,“医院有免费的心理咨询服务,我可以帮你预约。别一个人憋着,对身体不好。”
“谢谢,不用了。” 我摇摇头,转身走了。
其实,我心里的压力很大,不仅来自病情,还有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陈默的复杂情感。我知道我不该再想他,可每次见到他,心里都会泛起涟漪。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还刻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有一次,公司加班到很晚,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没带伞,站在公司楼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雨下得很大,电闪雷鸣,路上的出租车很少,根本打不到车。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来,是陈默。
“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说。
“不用了,谢谢陈医生,我等雨停了再走。” 我拒绝。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每次和他单独相处,我都会觉得很尴尬,心里也会很不舒服。
“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他说,“上来吧,别着凉了,你现在免疫力还没完全恢复,着凉了容易生病,不利于病情。”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里很暖和,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那是一种很干净的味道,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大学时,他最喜欢用这款洗衣液,我总说这个味道很好闻。
“最近怎么样?工作累吗?” 他问,眼睛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还好,不算太累,就是偶尔要加班。” 我回答,声音有点小。
“按时吃药了吗?有没有出现副作用?”
“按时吃了,没什么副作用,就是偶尔有点头晕,过一会就好了。”
“嗯,那就好。” 他点点头,“复查结果不错,病毒载量下降得很快,继续保持。”
“知道了,谢谢。”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气氛有点尴尬,我看着窗外的雨景,心里乱糟糟的。
“当年,”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去上海读研,其实已经联系好了咱们市的医院,毕业就回来。”
我愣住了,转头看着他。
“我本来想跟你商量,我们可以先订婚,等我回来就结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甚至已经看好了房子,就在你公司附近,首付都准备好了。可你当时说得那么坚决,说不喜欢我了,不想等了,说我们不合适。”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当年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前途,选择了去上海,放弃了我。可没想到,他早就为我们的未来做好了打算。是我,是我太意气用事,太害怕异地恋的煎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就亲手结束了我们的感情。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以为你真的放下了,所以就没再联系你,” 他继续说,“我在上海读研,然后留在上海的医院工作了几年,去年才调回来。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对不起,陈默。” 我哽咽着,“当年是我太任性,我以为你不想回来了,我以为你更看重你的前途,我害怕异地恋,我怕等不到你,所以我才……”
“没关系,都过去了。” 他打断我,语气很平静,但我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
“我现在这样,配不上你了。” 我低下头,小声说。眼泪掉在裤子上,湿了一片。
他没说话,车继续往前开。雨还在下,窗外的灯光模糊一片,像我的心情一样。
到了我家楼下,雨还没停。
“谢谢你送我回来,陈医生。”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林晚。” 他叫住我。
我回头看着他。
“疾病不能定义你,也不能阻止我爱你。” 他看着我,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和七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等了你七年,”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这七年,我没再找过别人,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你。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虽然是以这种方式,但我很庆幸,还能再遇到你。”
“陈默,你……”
“我知道你得了 HIV,” 他打断我,“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防护。只要做好防护,我们可以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不会传染给我。林晚,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心里又酸又甜。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早就放下了,可没想到,他还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他,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记他,我之所以一直单身,就是因为心里还有他。
“可是,我得了这种病,会连累你的。” 我哭着说,“别人会怎么看你?你的家人会同意吗?你的工作会不会受影响?”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他说,“我的家人,我会去沟通,他们会理解的。我的工作,也不会受影响,我是医生,我比谁都清楚怎么保护自己。林晚,我只在乎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伸出手,轻轻擦掉我的眼泪。他的手很暖,触感很熟悉,让我想起了大学时的时光。
“真的吗?” 我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
“真的。” 他点点头,眼神很坚定,“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过。”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眼泪还在掉,可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从那以后,陈默开始照顾我。他会每天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吃药,晚上会来我家给我做饭,陪我散步。他做的饭很好吃,和他的人一样,看着清淡,却很有味道。
我妈一开始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怕陈默只是一时冲动,怕我以后会受委屈,也怕陈默的家人会反对。可陈默一次次地去看望我妈,跟她保证会好好照顾我,会对我负责。他还带他的父母来见我和我妈,他的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没有因为我的病情而嫌弃我,反而很心疼我,让我以后好好治病,有什么困难就跟他们说。
我妈看到陈默的诚意,也看到他的家人这么通情达理,终于放心了,同意了我们在一起。
苏晴也为我高兴,她笑着说:“我就说你们俩缘分没断,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走到了一起。晚晚,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我的病情越来越稳定,病毒载量已经控制在检测不到的水平,CD4 计数也恢复到了正常范围。药物的副作用也越来越小,我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重新变得开朗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我不再因为自己的病情而自卑,不再害怕别人的眼光。因为我知道,我有陈默,有我妈,有苏晴,有这么多爱我的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们会一起按时复查,一起锻炼身体,一起规划未来。我们打算明年结婚,然后领养一个孩子,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
陈默依旧是那个认真负责的医生,只是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温柔。每次我去医院复查,他都会亲自给我看,同事们都笑着说,陈医生对我特别关照。
有一次,张姐笑着对我说:“林小姐,陈医生以前可是个工作狂,眼里只有工作,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你真是好福气。”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充满了幸福。
是啊,我真的很有福气。虽然我经历了病痛的折磨,经历了人生的低谷,但我遇到了陈默,遇到了这么多爱我的人。他们让我明白,即使身处黑暗,也总会有光照进来;即使遭遇不幸,也总会有希望。
现在的我,每天都很幸福。我按时吃药,按时复查,努力工作,好好生活。我和陈默的感情越来越好,我们一起经历了风雨,感情变得更加深厚。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挑战,但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陈默会一直陪着我,我们会一起面对,一起克服。
原来,最绝望的时候,爱真的能照亮黑暗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