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回乡穿得比农民还破，姑姑急着做棉裤，他却说要做一万条

文|避寒

编辑|避寒

1937年9月，徐向前从太原谈判结束后，踏上了回五台县老家的路。这一走，就走出了一个让姑姑落泪的故事。

她原本以为侄儿当了八路军的大官，怎么也该穿得体面些，没想到深秋天气里，这位副师长的衣服单薄得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姑姑要给他做棉裤，徐向前的回答却让所有人愣住了。

汽车开到山路狭窄处就走不动了。

徐向前下车，带着警卫员步行往村里去。秋风吹过，山道两旁的树叶开始泛黄，他一边走一边和身边人聊起童年往事，聊这条他走过无数遍的回家路。

前方出现一个佝偻的身影。

老人背着沉重的麻袋，走得很慢很吃力。徐向前看了一眼那个背影，脚步突然停住——是父亲！

他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喊了声："大大，我是象谦。"

老人徐懋淮回过头，两只眼睛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穿军装的陌生人。儿子离家12年，早已从20多岁的青年变成了36岁的中年人，老人家哪里认得出来。

直到听见"象谦"两个字，老人的泪水才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警卫员接过麻袋，徐向前搀扶着父亲往家走。他急切地问娘的情况，父亲用衣袖擦了擦泪，说了句让徐向前心头一沉的话："她头年就过世了。"

一路上满心欢喜，准备回家见母亲，却没想到已经阴阳两隔。12年的戎马生涯，让他错过了母亲最后一面，连她临终时一声声呼唤儿子名字的声音都没能听到。

回到家里，姐姐、嫂子、妹妹、女儿都围了上来。女儿松枝已经12岁，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父亲，这会儿看着眼前这个穿军装的陌生男人，既好奇又害羞，父亲一问话就往旁边躲。

去年去世的母亲，棺木还停放在家中。

消息传得很快，村里的乡亲们听说徐向前回来了，都往徐家涌。院子里很快挤满了人，亲戚、朋友、同学、邻居，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从永安村走出去，能和阎锡山比高低的人物。

一位老太太挤到徐向前跟前，仔细端详着他，突然冒出一句："银存啊，让我好好看看，人家说你长了红头发、蓝眼睛、猪嘴巴，当了什么'匪'，这是真的吗？"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徐向前也逗趣："那你还来看我，不怕把你吃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但姑姑没笑。

她从徐向前进门起，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姑姑原本想着，侄儿当了共产党的大官，八路军的副师长，怎么也该"衣锦还乡"了吧。

可眼前这个大官穿的是什么？深秋的天气，山西五台已经开始冷了，他身上那件单衣只能过春秋，根本挡不住严寒。

姑姑越看越心疼，眼泪就流了下来。

徐向前抱起女儿松枝，安慰道："姑姑啊，你这是咋了，我回来这不是好事吗。"

姑姑激动地说："银存，天这么冷，你就穿个这啊，你这穿的都不如个老百姓。"

说着就要冲回家，一边走一边说："让姑姑给你做条棉裤吧。"

徐向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笑着说："姑姑，那你要做就做一万件吧。"

姑姑愣住了，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徐向前解释："姑姑，我们八路军有好几万人呢，我和他们要穿的一样，你给我做，不也得给他们做啊，光我一个人穿暖了怎么行呢！"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姑姑这才明白侄儿的心思，可她又忍不住想，身为长官，怎么能这么简朴呢？但徐向前坚持自己的做法，姑姑只能擦着眼泪说："你辛苦了，保家卫国，这是好事，我们都为你感到光荣。"

村里有人开始议论，同样是五台县人，阎锡山每次回乡，都带着满车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前呼后拥，排场大得很。可徐向前呢？穿得比老百姓还破，连条棉裤都舍不得做。

这种对比，让乡亲们看清了什么叫八路军，什么叫旧军阀。

徐向前发现家人都安然无恙，心里挺意外。

要知道，他这些年被国民党到处通缉，家里人按理说应该受到牵连。妹妹告诉他真相："那些年国民党闹事，阎锡山看在同乡分儿上，倒没来家里找麻烦。"

说起阎锡山，这里面还真有些渊源。

两人都是五台县人，中间只隔着一条河。1901年，徐向前出生在永安村；同一年，隔壁河边村的阎锡山考入了山西武备学堂。

1911年，10岁的徐向前在私塾读书，教书先生郑重其事地告诉学生们："山西的都督是阎锡山，河边村人氏。"辛亥革命的浪潮席卷山西，也刮到了永安这个小村子。

不久后，徐向前和小伙伴们都剪掉了辫子，不再读四书五经，改换了新课本。

1919年，阎锡山创办山西国民师范学校，免费招生，徐向前考进去，成为第一批学生。

这所学校是阎锡山搞的准军事学校，学生一入校就发军衣、皮鞋、绑腿，完全是军人装束，还有阎锡山部队的营级以上军官来上军事课。

但两个同乡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阎锡山盘踞山西，成了"山西王"。徐向前1927年加入共产党，原名徐象谦，改名"向前"，寓意永远向前。

他从红军基层干起，1931年成为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在鄂豫皖和川陕根据地打出了赫赫威名，歼敌数量占红军总数的60%。

阎锡山通过各种渠道得知，隔壁永安村徐懋淮的儿子，就是那个把国民党王牌部队打得落花流水的红军将领，他对身边的将领说："我倒想什么时候，亲眼见见这位徐向前，和他攀谈攀谈。"

1937年8月，机会来了。

卢沟桥事变后，毛泽东派周恩来去太原和阎锡山谈判，特意安排徐向前同去。毛泽东说："你是山西人，和阎锡山是同乡，好一同去做阎锡山的工作。"

两个同乡终于见面了。

阎锡山对这位小老乡的军事才能赞不绝口，还话里有话地暗示，如果徐向前能投入他的麾下，前途会更加广阔。

他特意提到自己对徐家的"保护"，甚至建议徐向前可以回家看看，亲自验证他的话。

周恩来、朱德、彭德怀都劝徐向前回家看看，彭德怀说："你和家人离别多年，回去看看，合情合理，不能让人家说共产党不讲人情。"还让供给部拿出60块大洋给老人买东西。

阎锡山看在同乡分上，确实没有为难徐家，但政治立场的鸿沟无法跨越。

10多年后，解放战争中，正是徐向前指挥的部队将阎锡山赶出了山西。1949年4月，太原战役结束，盘踞山西38年的阎锡山政权宣告灭亡。

徐向前在家只待了三天，但他一刻都没闲着。

9月17日，他在沱阳学堂召开各界集会，作了关于抗日形势和方针政策的报告。台下坐满了工农商学各界人士，大家都关心一个问题，日本人打过来了，家乡会不会沦陷？

徐向前说得直接："大敌当前，每个中国人都应当有所准备，要沉着应付各种情况，要准备着过战争的生活，日本人来了，你们就拉起队伍，上山打游击去！"

这场演讲点燃了家乡人的抗日热情，要求参军打日本的青年纷纷上台报名，其中就包括徐向前的两个外甥——郭富安和赵希圣。

两个孩子再三要求舅舅带他们去当兵，徐向前尊重两位姐姐的意见，姐姐们说了"行"，他才答应。两位姐姐毫不犹豫地表态："这都是我们商量过的，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在蒋坊村，徐向前还缔造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这个村子人多地少，有一半以上劳力常年在外当瓦匠。战争爆发后，百余名青年瓦匠从太原、内蒙古等地返乡，没了活干，生活没着落。

徐向前得知后积极宣传动员，短短两三天内就有70多人参军。加上附近各村的青年，这支队伍很快发展到100多人。

徐向前给这支部队起了个响亮的名字："瓦匠连"。

临行前，他对这些瓦匠出身的战士说："给你们配19支步枪和百余颗手榴弹。虽属人多、枪弹少，但要注意'灵活机动'、'坚持最后五分钟'，还是能够打胜仗的。记住，甭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

夜深了，乡亲们散去。

徐向前让女儿松枝掌灯，来到母亲的灵柩前，姐姐、嫂嫂、妹妹围在旁边，说起娘晚年的事。娘一病不起的时候，还在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徐向前在母亲灵柩前陪了一宿。

10月下旬，徐向前率129师部队再次经过五台县，在父亲家吃了顿农家饭——莜面窝窝和羊肉山药。

随行的几个团级干部都是南方人，不知道莜面窝窝吃多了会胀肚子，加上条件艰苦，难得吃顿饱饭，就大吃特吃起来。

徐向前急忙阻拦："这东西不能多吃。"可大家不听。

和家人匆匆告别，徐向前对父亲说："大大，回去吧，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一出村，团长汪乃贵就胀得肚子疼，徐向前幽默地说："这就和打仗一个道理，不能看着敌人就眼馋嘛。"

那两个外甥，后来都牺牲在抗日前线。那支"瓦匠连"转战五台、盂县、代县、繁峙、崞县等地，1939年3月被改编为晋察冀军区第二军分区四团，后来编入六十六军。

姑姑想做却没做成的那条棉裤，成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讲的不是物质上的贫穷，而是精神上的富足。

徐向前那件单薄的军装，伴随他走过了整个抗战岁月，也成为八路军官兵同甘共苦、艰苦朴素传统的生动写照。

1990年，徐向前去世时，外孙徐陆宁说："外祖父自称'布衣元帅'，一生艰苦朴素、生活简朴，我们深受影响。"

新中国成立后，有人去徐向前家串门，看到这位开国元帅穿着蓝布旧衣，还以为是看门的。

姑姑当年流的那场泪，流得值。

中新网:《徐向前参加革命后仅探亲三次:最长一次只住10天》(2014年5月14日)

人民网党史频道:《徐向前三次回乡探亲》(2014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