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救儿子,给仇家下跪,他却让我钻他的裤裆

发布时间:2025-11-23 00:13  浏览量:6

我儿子乐乐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我感觉天塌了。

走廊里的灯白得刺眼,像手术刀,一刀刀割着我的神经。

医生出来,摘下口罩,那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上,没有一丝我渴望看到的轻松。

“急性心衰,情况很危险。”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我的心脏。

“必须立刻手术,准备五十万。”

五十万。

我攥着那张薄薄的病危通知单,纸张的边缘都被我捏得潮湿卷曲。

五十万,一个我曾经在谈项目时,可以轻描淡写作为一个零头抹掉的数字。

现在,它是一座山。

一座能压死我和我儿子的山。

我丈夫江峰靠在墙上,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佝偻的背影。

他的公司三年前破产,不仅赔光了所有家当,还欠了一屁股债。从那时起,他就垮了,像一根被抽掉主心骨的木头。

我扶着他,他的身体在抖。

“怎么办……小树……怎么办?”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全是空洞的绝望。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

我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出奇的平静:“别慌,有我呢。”

回到家,那个曾经被我们精心布置,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此刻空旷得像个冰窖。

我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滑过。

曾经的闺蜜,合作伙伴,我带出来的下属……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喂,美玲啊,是我,林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熟悉的咋咋呼呼:“哎哟,稀客啊!你这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手头方不方便?”

那头的声音瞬间冷了半截。

“啊?你看我这……最近刚投了个项目,钱都套进去了,真是对不住啊小树。”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

我挂了电话,没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又拨通了下一个。

“喂,王总……”

“小林啊,哎呀,我现在在开会,晚点说啊!”

“嘟嘟嘟……”

又一个。

再一个。

一个小时,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

得到的回复大同小异。

要么是没钱,要么是联系不上,要么就是虚伪的客套和迅速的逃离。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些词我以前只在书里看过,现在,我用我碎了一地的自尊,亲身体验了一遍。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憔悴的脸。

江峰默默地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手机。

“别打了,小树。”

他的声音沙哑,“没用的。”

是啊,没用的。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我们这棵树,三年前就倒了。

“我去借高利贷!”江峰突然说,眼睛里闪着一种病态的光。

我一把抓住他:“你疯了?那是个无底洞!”

“那怎么办?!”他冲我吼,像一头困兽,“难道眼睁睁看着乐乐死吗?!”

“死”这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插进我们俩的心口。

客厅里陷入死寂。

只有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催命的鼓点。

我闭上眼,脑子里乱成一团。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不,还有一条。

一条我宁愿死也不想走的路。

一个名字,在我脑海深处浮现,带着尖锐的刺,每次想起都让我血肉模糊。

周成。

那个曾经和我丈夫称兄道弟,最后却把他亲手推下悬崖的男人。

我睁开眼,对江峰说:“我去求周成。”

江峰猛地抬头,眼里的血丝瞬间爆开。

“不许去!”他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吓人,“你不能去找他!绝对不能!”

我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平静地说:“除了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去求他那个小人!”江for his in his voice.

“你死?”我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你死了,你儿子怎么办?我怎么办?江峰,收起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吧,它现在一文不值!”

我的话像刀子,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呻吟。

我知道我伤了他。

可我顾不上了。

在儿子的命面前,我们俩的尊严,加起来都轻如鸿毛。

第二天,我把自己收拾得尽量体面。

我翻出了压在箱底的一件白色衬衫,熨得没有一丝褶皱。

那是以前上班时最常穿的,代表着我的专业和体面。

现在,它是我最后的盔甲。

周成的公司在市中心最气派的写字楼里,顶层。

我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三年前,我也曾在这里指点江山。

而现在,我是一个来乞讨的失败者。

前台小姐拦住了我。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她笑得职业又疏离。

“我找周总,你跟他说,林殊找他。”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周总很忙,没有预约不能见。”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屈辱。

“你只要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会见我的。”

她或许是看我坚持,或许是“林殊”这个名字让她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拿起内线电话拨了出去。

几秒钟后,她放下电话,脸上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周总让你上去。”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殊,你可以输,但你不能垮。

你是乐乐的妈妈。

电梯门打开,是周成的秘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她引我到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

“周总就在里面。”

我推开门。

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半个城市的风景。

周成背对着我,坐在一张宽大的老板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屋子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和红酒混合的味道。

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味道。

“来了。”他没有回头,声音从椅子后面传来,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腔调。

“周成。”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他转过椅子。

几年不见,他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深沉,嘴角的笑意也更冷。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他打量着我,目光像探照灯,一寸寸扫过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我脚上那双穿了很久的平底鞋。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我的脸上。

“啧啧,林殊,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个骄傲的孔雀啊。”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儿子病了,需要钱做手术。”我选择单刀直入,不想跟他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你儿子病了?找我?”

他绕着我走了一圈,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

“林殊,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江峰是怎么对我的?他把我当傻子一样踢出局,独吞了整个项目。现在他落难了,你跑来找我借钱?”

他的声音陡然变冷:“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当初的事情,我们都有错。”我强迫自己冷静,“但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他凑近我,几乎贴着我的脸,嘴里喷出的酒气让我一阵恶心。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辜?成王败寇而已。”

他说完,退后一步,重新坐回他的老板椅上。

“钱,我没有。”他拿起桌上的雪茄剪,慢条斯理地剪着雪茄,“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你可以走了。”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血液像是瞬间被抽干了。

我预想过他会羞辱我,刁难我,但我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我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所有的冷静和伪装瞬间崩塌。

“周成!”我冲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子,“我求求你!只要你肯救乐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抬起眼皮,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嘲讽。

“做什么都行?”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觉得很有趣。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林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廉价?”

我屈辱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只要你救我儿子……”

“好啊。”他突然松开手,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里最冷的冰。

“想要钱,可以。”

“跪下。”

他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我说,跪下。”他指了指他脚下的那片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像条狗一样,跪下求我。”

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

这句话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以为我可以为了儿子放弃一切。

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我才知道,这有多难。

周成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欣赏着我的挣扎和痛苦。

“怎么?做不到?”他轻笑,“看来你儿子的命,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他转身,作势要走。

“我跪!”

我喊出这两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能听到自己膝盖骨骼弯曲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然后,是膝盖和地毯接触时的沉闷触感。

我跪下了。

对着我这辈子最恨的男人。

办公室里很安静,我能听到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我的视线里,只有他那双擦得锃亮的手工皮鞋。

屈辱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感觉自己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周总……”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他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头顶。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自己会就这么跪到地老天荒。

他终于开口了。

“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玩味的、残忍的快感。

他很享受我此刻的卑微。

“这就对了。”他满意地点点头,“狗就该有狗的样子。”

他俯下身,用手拍了拍我的脸,像在安抚一只宠物。

“但是,光下跪,还不够。”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还想怎么样?”

他直起身,缓缓地分开了双腿。

那个姿势,那个充满了极致侮辱性的姿势。

我的呼吸停滞了。

“钻过去。”

他说。

“从我这里,钻过去。”

“我就给你五十万。”

轰——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钻裤裆。

这是何等的羞辱。

他不仅要我跪下,还要我像一样,从他胯下钻过去。

他要的不是我的屈服。

他要的是,彻底碾碎我的灵魂。

“周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嘶吼着,眼泪终于决堤。

他笑了,笑得那么肆意,那么残忍。

“欺人太甚?林殊,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四个字?”

“三年前,江峰把我像条死狗一样赶出去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欺人太甚?”

“你们夫妻俩春风得意,住豪宅开豪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正被人追债,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轮到你了。”

他指着自己的胯下,一字一句地说:“钻,或者,滚。”

我趴在地上,浑身冰冷。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尊严,和儿子的命。

我选哪个?

我想到乐乐躺在病床上,那张苍白的小脸。

他才六岁。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他会对我笑,会抱着我的脖子说妈妈我最爱你了。

他会在我难过的时候,用小手笨拙地给我擦眼泪。

他是我的命。

尊严算什么?

如果我的尊严能换回他的命,那我愿意把它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撑起身体,慢慢地,朝着他爬过去。

地板很凉,透过薄薄的裤子,凉意渗进我的骨髓。

每爬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我能感觉到周成的目光,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背上。

我能听到他因为兴奋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我爬到了他的脚下。

我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混合着胜利的荷尔蒙气息。

我抬起头,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扭曲的快意。

去他妈的尊严。

我对自己说。

然后,我低下我曾经无比高傲的头颅,准备钻过去。

就在我的头即将触碰到他裤腿的那一刻。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

“周总!”

是他的秘书,一脸惊慌。

“江……江峰来了!在楼下闹,说要见您,保安拦不住!”

周成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了一眼趴在他脚下的我,又看了一眼门口的秘书,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猛地一脚,把我踢到旁边。

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滚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他低吼道。

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

“让他上来。”周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站在角落里,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很快,江峰冲了进来。

他看到我的瞬间,眼睛都红了。

然后,他看到了周成。

“周成!”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嘶吼着朝周成扑过去。

周成早有防备,侧身躲过,两个保安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江峰。

“放开我!周成你这个王八蛋!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江峰拼命挣扎,脖子上青筋暴起。

周成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用手帕擦了擦刚才被江峰衣角碰到的地方。

“我做了什么?”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我不过是,让她认清了现实而已。”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恶意毫不掩饰。

“江峰,你看看你,像个废物一样。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护不住,还要让她出来给我下跪。”

“你!”江峰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周成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刚才让她钻我的裤裆,她都准备钻了。你说,你这个丈夫,当得是不是很失败?”

江峰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停止了挣扎,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绝望,和深深的自我厌弃。

那一刻,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彻底碎了。

“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扔出去。”周成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两只苍蝇。

我和江峰,被保安“请”出了那栋金碧辉煌的大楼。

站在阳光下,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江峰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走在前面。

我跟在他身后,我们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天晚上,江峰一夜没睡。

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也没有睡。

我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成那条路,已经彻底堵死了。

天快亮的时候,江峰掐灭了最后一根烟。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小树,”他声音嘶哑,“我们离婚吧。”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他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可怕,“我配不上你,也给不了你和乐乐未来。”

“你是我老婆,却要去给别的男人下跪,要去钻他的裤裆……”他痛苦地闭上眼,“我一想到这个,我就想死。”

“我没钻。”我说。

“但你准备钻了。”他打断我,“为了乐乐,你什么都愿意做。而我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个废物!”

“江峰,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他惨笑一声,“小树,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你带着乐乐,找个好人嫁了吧。”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天光从窗外透进来,一点点照亮这个冰冷的家。

我没有哭。

哀莫大于心死。

我的心,在那一天,已经死透了。

但是,我不能倒下。

我还有乐乐。

我打开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筹款平台。

水滴筹,轻松筹……

我把乐乐的病历,照片,我们家的困境,都写了上去。

我放下所有的自尊,把筹款链接发到了朋友圈,发给了每一个我能联系上的人。

一块,五块,十块,一百……

数字在缓慢地跳动。

每一笔捐款后面,都带着一句“加油”。

我看着那些陌生的善意,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但这点温暖,对于五十万的巨额手术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三天过去,我们只筹到了不到三万块。

而医院那边,已经开始催费了。

医生找到我,表情严肃。

“林女士,乐乐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手术。”

“我知道,医生,钱我正在想办法……”我的声音都在抖。

“办法?你的办法就是这个?”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到了周成。

他手里拿着我的手机,屏幕上正是我那个卑微的筹款链接。

他身边还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看起来像是他的下属。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

“林殊,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周成把手机扔还给我,“从求我,到网上乞讨,你的底线还真是够低的。”

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

“这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他点点头,“我今天来,是来谈一笔生意。”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那人立刻递过来一份文件。

“五十万。”周成指着文件,“我给你。但是,有条件。”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什么条件?”

“来我公司上班。”他说,“做我的首席助理,年薪五十万。但这五十万,要先预支给你,当做乐乐的手术费。”

我愣住了。

来他公司上班?

做他的助理?

这算什么?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要你,每天都出现在我面前。我要看着你,这个曾经把我踩在脚下的女人,是怎么给我端茶倒水,鞍前马后。”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林殊,现在是我周成手下的一条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杀人诛心。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不要我一次性的屈辱,他要的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

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满足他那变态的报复欲。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好。”

我说。

他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要钱能到账,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尊严?灵魂?

那些东西,能换回我儿子的命吗?

如果不能,那它们就一文不值。

周成的办事效率很高。

我签完那份堪称“卖身契”的合同后不到一个小时,五十万就打到了我的账上。

我立刻去给乐乐办了住院和手术手续。

手术被安排在三天后。

那三天,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乐乐身边。

江峰也来了。

他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他只是默默地坐在病床边,看着乐乐,一坐就是一天。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他没有问我钱是怎么来的,我也没有说。

我们都心照不ABC。

手术那天,乐乐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像一只噬人的眼睛。

我和江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峰突然开口。

“小树,对不起。”

我没有看他。

“等乐乐好了,我们就去办手续吧。”他又说。

我还是没有说话。

哀莫大于心死,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六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笑。

“手术很成功。”

那一刻,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瘫坐在椅子上,放声大哭。

那是绝处逢生后,喜悦和委屈交织的泪水。

乐乐的命,保住了。

而我,也要开始去过那段被预定好的人生了。

去给周成当狗。

乐乐手术后的一周,我正式到周成的公司报到。

他果然没有食言。

我的职位是“首席助理”,但干的活,连实习生都不如。

订外卖,泡咖啡,复印文件,接一些无关紧要的电话。

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

他们都知道,我曾经是江峰的妻子,是这家公司的“前老板娘”。

现在,我却在这里,干着最底层的活。

周成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会故意在开高层会议的时候,让我进去给他添咖啡。

当着所有公司高管的面,他会用一种轻佻的语气对我说:“林助理,咖啡太烫了,下次注意点。”

或者:“林助理,这份文件复印得有墨点,重印。”

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但我能感觉到他们憋着笑的肩膀在抖动。

我面无表情地应下,转身,重做。

我的心里没有波澜。

每次我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想乐乐。

想想他手术后醒来,对我露出的那个虚弱的笑。

只要他能好好的,这一切都值得。

周成似乎对我的平静很不满意。

他想要看到的,是我的愤怒,我的崩溃,我的眼泪。

但我偏不让他如愿。

我越是平静,他就越是变本加厉。

那天,公司要接待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对方是个德国人,严谨又刻板。

周成让我负责准备会议室和相关资料。

我提前一天就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会议开始前十分钟,周成把我叫进办公室。

“给客户准备的德文版合同呢?”他问。

我愣住了:“您没说要准备德文版啊。”

“我没说你就不用准备?”他把手里的文件狠狠摔在桌上,“林殊,你以前做事的脑子呢?被狗吃了吗?!”

“客户是德国人,你准备一份中文合同,你是想让他看天书吗?!”

“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翻译一份出来!”

我看着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离会议开始只有十分钟,翻译一份几十页的专业合同,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做不到?”他冷笑,“做不到就滚蛋,顺便把那五十万还给我。”

我深吸一口气。

“我尽力。”

我拿着合同冲出办公室,回到我的工位上。

我打开电脑,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

我大学辅修过德语,后来在工作中也经常用到,基础还在。

我调动了全部的脑细胞,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一行行地翻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会议室里,周成和客户已经坐下了。

我能感觉到周成投向我这边的、冰冷的视线。

他就在等我失败,等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出丑。

九分钟后,我按下了打印键。

我拿着还散发着墨香的、温热的合同,冲进了会议室。

“抱歉,久等了。”

我把合同递给那个德国客户。

他有些惊讶地接过,仔细地翻阅起来。

周成的脸色很难看。

他没想到我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德国客户看得非常仔细,时不时点点头。

最后,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

“Sehr gut. Sehr professionell.” (很好,非常专业。)

然后,他转向周成,伸出了手。

“周总,合同没问题,我们可以签了。”

那一刻,我看到周成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有震惊,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会议结束后,周成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他关上门,死死地盯着我。

“林殊,你挺能耐啊。”

“过奖。”我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我没想过要跟周总比输赢。”

“是吗?”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捏住我的手腕。

“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我想让你生,你就能生。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周总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去医院看我儿子了。”我挣开他的手。

“儿子?”他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你还真有脸提你儿子。”

“你以为你做这一切,很高尚吗?”

“我告诉你,林殊,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可以随时被丢弃的玩具。”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悲哀。

为他,也为我自己。

“周成,”我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对他说,“你活得,真累。”

说完,我没再看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从那天起,周成对我的折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不再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他开始给我派一些真正棘手的工作。

一个拖了半年没人搞得定的烂尾项目。

一个脾气古怪、谁也谈不拢的合作方。

一个需要从竞争对手嘴里抢食的标案。

他把这些硬骨头,一个一个地扔给我。

他不再骂我,也不再羞辱我。

他只是冷眼旁观,看我怎么在这些泥潭里挣扎。

他以为我会知难而退,会再次向他求饶。

但是我没有。

我把这些,都当成了一场战斗。

一场我为自己,为乐乐而打的战斗。

我开始加班,疯狂地加班。

白天在公司处理工作,晚上去医院陪乐乐,等乐乐睡着了,我就在医院的走廊里,用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

我瘦得很快,眼窝深陷,脸色憔悴。

但我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因为我发现,我正在一点点找回曾经的自己。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从不服输的林殊。

第一个烂尾项目,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重新梳理了所有关系,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最终让项目起死回生。

第二个合作方,我研究了他所有的资料和喜好,在他常去的茶馆里“偶遇”了他三次,最终用我的专业和诚意打动了他。

第三个标案,我和竞争对手熬了七天七夜,在最后一刻,拿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艳的方案,成功中标。

当我把一份份签好字的合同放在周成面前时,他脸上的表情,一次比一次复杂。

他不再叫我“林助理”。

他开始叫我“林殊”。

公司的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从轻蔑,到惊讶,再到敬佩。

我用我的能力,赢回了本该属于我的尊重。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我和周成之间的那根刺,还没有拔掉。

我开始利用工作之便,悄悄调查三年前江峰公司破产的真相。

我一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江峰虽然有冒进的毛病,但他不是个没有底线的人。

当年的事,一定有隐情。

我翻阅了大量的旧文件,联系了很多当年的老员工。

抽丝剥茧,一点点拼凑当年的真相。

终于,在一个深夜,我从一份被加密的旧邮件里,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当年,江峰确实想甩开周成单干。

但是,真正给公司致命一击的,并不是江峰的决策失误。

而是周成。

他早就留了后手。

他暗中买通了公司的财务,做了一份假账,并且匿名举报到了税务局。

同时,他还联系了江峰最大的竞争对手,泄露了项目的核心机密。

双重打击之下,江峰的公司才会那么迅速地崩盘。

江峰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害了兄弟,所以他一蹶不振。

而周成,则踩着江峰的尸体,接收了他所有的资源和人脉,摇身一变,成了今天的周总。

他才是那个最恶毒,最卑鄙的小人!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证据,浑身冰冷。

我终于明白,周成为什么那么恨我们。

因为他心虚。

他对我所有的折磨和羞辱,都源于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害怕当年的真相被揭开。

他用这种方式,来反复确认自己的胜利,来麻痹自己的罪恶感。

原来,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我把所有证据都整理好,存进了一个U盘。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

我给周成发了一条短信。

“下午三点,三年前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我等你。带上你的律师。”

下午三点,我准时到了。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阳光洒进来,温暖而恬静。

周成来了,一个人。

他没有带律师。

他坐在我对面,脸色阴沉。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个U盘,推到了他面前。

他拿起U盘,插进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里。

当他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合上电脑,死死地盯着我。

“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在抖。

“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还是交给媒体?”

“让我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我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周成,我不想怎么样。”

“如果我想报复你,我不会约你来这里。”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错了。”

“你用三年的时间,编织了一个谎言,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胜利。”

“你折磨我,羞辱我,不是因为你恨我,而是因为你怕我。”

“你怕我像现在这样,发现真相。”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进他的心脏。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浑身失去了力气。

“是……”他闭上眼,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怕。”

“我怕了三年。”

“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江峰来找我索命。”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卑微,绝望,一无所有。”

“我折磨你,就像在折磨当年的我自己。”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

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了。

“林殊,我对不起你们。”

他说。

我没有说话。

一句对不起,太轻了。

它换不回江峰失去的三年,也换不回我所受的屈辱。

但,我也不想再恨了。

因为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会让所有人都活在痛苦里。

“结束吧。”我说。

“我们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

“你给我五十万,我为你工作了半年,创造的价值远不止这个数。我们两清了。”

“明天,我会递交辞职信。”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他叫住我。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五百万。”

“算是……我给乐乐的补偿。”

我看了看那张卡,又看了看他。

我把它推了回去。

“不用了。”

“乐乐的医药费,我会自己挣。”

“周成,你欠我们的,不是钱。”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很暖。

我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轻松。

第二天,我递交了辞职信。

周成没有挽留,他只是沉默地签了字。

离开那栋大楼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但它再也不能让我感到压抑和渺小了。

我给江峰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我们谈谈。”

我们在民政局门口见了面。

他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眼睛里有了一点神采。

“你都想好了?”他问我。

我点点头。

“进去吧。”

我们并排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江峰。”

“嗯?”

“你还爱我吗?”我问。

他愣住了,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个U盘。

“看完这个,再回答我。”

我把U盘塞到他手里,转身走了。

我没有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公园里坐了一下午。

我看着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老人们在树下下棋。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世界如此美好。

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我自己的人生呢?

傍晚的时候,我接到了江峰的电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小树……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直在重复这三个字。

“我在家等你。”我说。

回到家,江峰正坐在沙发上。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那个U盘。

他看到我,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

他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小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的怀抱,曾经是我最温暖的港湾。

但这三年,它变得冰冷而遥远。

此刻,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他哽咽着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照顾你和乐乐。”

“让我用下半辈子,来弥补我的错。”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抬起头,看着他。

“江峰,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的身体一僵。

“但是,”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用力地点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好!好!我们重新开始!”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这三年的痛苦和挣扎,聊周成,也聊我们的未来。

我们都像大病初愈的人,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彼此的伤口,然后,再为对方轻轻地包扎。

有些伤疤,可能永远都不会消失。

但至少,我们愿意携手,一起走下去。

一个月后,乐乐康复出院了。

他瘦了一圈,但精神很好,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江峰找了一份工作,在一个小公司做技术顾问。

薪水不高,但他每天都干劲十足。

下班后,他会去接乐乐放学,会给我做饭,会陪着我一起看电视。

那个曾经被击垮的男人,一点点地,重新站了起来。

我也重新开始找工作。

凭着我的履历和在周成公司那半年的“战绩”,我很快收到了一家猎头公司的offer。

薪水和职位,都比我想象的要好。

生活,似乎终于走上了正轨。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有一次,我下班路过市中心的广场。

广场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财经新闻。

周成的公司,因为涉嫌多项违规操作,正在接受调查。

新闻画面里,他被一群记者围堵,脸色憔悴,神情狼狈。

我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我没有幸灾乐祸。

我只是觉得,天道好轮回。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回到家,江峰已经做好了饭。

乐乐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妈妈,你回来啦!”

我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

“乖!老师还奖励我小红花了呢!”他献宝似的指着自己胸口的小红花。

饭桌上,饭菜的香气氤氲。

江峰给我夹了一筷子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多吃点,你太瘦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给这个小小的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我忽然想起那天,我跪在周成面前,准备钻过他裤裆的那个下午。

那一刻的屈辱和绝望,还历历在目。

但现在,它们都过去了。

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我失去了很多,但也懂得了很多。

我懂得了人情的冷暖,也懂得了绝境中的坚守。

我失去了曾经的骄傲,却找回了更坚韧的自己。

我低头,看着碗里那块泛着油光的红烧肉。

生活,就像这块肉。

有肥有瘦,有甜有咸。

尝尽了百般滋味,才知平淡是真。

我夹起肉,放进嘴里。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