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再不死,我这70岁的儿子就得死了,长寿家庭的困局该怎么办
发布时间:2025-07-31 03:18 浏览量:29
七十岁的清晨,我对着镜子刮胡子,霜白的胡须簌簌落在瓷盆里。镜中人眼窝深陷,背也微微驼了,这副模样和公园里逗曾孙的老伙计们比,像是差了一个时代。他们谈论的是遛弯路线、降压药牌子,我盘算的是:父亲今天的粥要熬得更烂些,化痰药得记得在饭后半小时喂。
常听人说家有长寿长辈是造化,可这造化里的滋味,如人饮水。就像昨天午后,我坐在藤椅上择菜,听见里屋传来轻响。父亲醒了,正摸索着要够床头柜的水杯。我趿着拖鞋快步过去,膝盖在门槛上磕了下,他已经皱起眉:慢得像个老乌龟。这话耳熟。小时候我放学贪玩晚归,他也这么说过,只是那时他的声音洪亮,带着训斥的底气;如今气若游丝,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这样的日子,是慢慢浸进来的。父亲的记性从记不住买菜钱,到认不出常来的邻居,再到夜里总说看见故去的老友。我的生活也跟着一点点收窄,从能每周和棋友杀两盘,到如今连下楼倒垃圾都要算着时间。
体检单上的箭头一年比一年多,血糖、血压像调皮的孩子总不听话,膝盖更是逢阴雨天就针扎似的疼。可父亲离不开人,他的手会莫名颤抖,吃饭时汤勺总掉在地上;夜里要起夜三四次,稍有不慎就可能从床上滑下来。外人见了叹句不容易,转身各有各的日子,只有我知道,这不容易是日复一日磨出来的钝痛。
深更半夜,父亲床头的氧气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我常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月光漫过他花白的头发。小时候总觉得父亲是山,能挡住所有风雨;如今这座山慢慢矮了,反倒需要我用并不宽厚的肩膀撑着,撑得久了,才发现自己也早已不是能扛事的年纪。
亲戚来探望,提溜着牛奶水果,说着养儿防老,这是该你的福分。福分?我望着墙角堆着的成人纸尿裤和药盒,笑了笑没接话。儿子在外地打视频,镜头里他办公室的灯光很亮:爸,实在不行就请个护工。他不懂,父亲这辈子认死理,外人喂的药能含在嘴里偷偷吐了,护工碰过的被褥非要连夜拆洗,这屋子里的规矩,除了我没人能摸清。
养老金卡每月到账的数字,刚够父亲的药费和日常开销。请护工?那得把我每月偷偷攒下的买菜钱都填进去,还未必能请到合心意的。有时刷手机,看到新闻里百岁老人寿终正寝,子女在灵前鞠躬的画面,心里会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并非盼着至亲离去,只是实实在在羡慕那份终于卸下重负的轻松。这话或许凉薄,可没在漫漫长夜里数过父亲呼吸次数的人,大约很难懂。
照顾父亲与顾全自己,像两只拉扯的手,总也找不到平衡点。有回蹲下来给父亲换袜子,猛地起身时眼前一黑,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那一刻忽然惊觉:我若先垮了,他怎么办?
老伙计老张偷偷塞给我张纸条,上面是个小时工的电话:每周让她来两次,擦擦玻璃拖拖地,你哪怕在阳台晒晒太阳发发呆,也是好的。他说得实在,孝顺不是把自己熬成干柴,你得先立得住,才能护着他。我试着拨了那通电话。如今每周三下午,会有个麻利的大姐来收拾屋子,我便揣着收音机去公园,听段评书,看别人甩鞭子。
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那两个小时里,我才像变回我,而不只是父亲的儿子。我们总把孝顺二字架在高处,仿佛做不到春蚕到死就是亏欠。可谁规定过,长辈高寿,就必须成为晚辈肩上卸不下的枷锁?其实啊,真要论孝顺,该是让彼此都活得体面。不必硬撑着说我没事,不必憋着委屈强颜欢笑。
父母养我们小,我们陪他们老,这本是自然的轮回,但若变成一方耗垮另一方的煎熬,反倒违了初衷。人活一世,不是比谁陪得更久,也不是比谁付出得更彻底。将来我若也到了需要人照料的年纪,只盼孩子能明白:不必为孝顺所困,咱爷俩相处,舒服比什么都强。
活到七十才渐渐懂得,亲人之间最珍贵的,是在疲惫时给彼此留些余地。不必事事做到极致,不必把应该挂在嘴边。尽心了,就够了;彼此都舒坦,才是真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