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请我喝喜酒，他心脏下有三个支架 去，还是不去呢？

发小打我电话，说：哥，二月二十六给孙子办满月酒，你回来吧。

我迟疑地说：二十六是礼拜几呢......

他立刻截断我的话：别那么多废话，更别找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理由。一个退休的老头儿了，哪有那么多公事要你去办呢？我也给那几个哥们儿打吧电话了，他们都来。

我吞吐着说：那，好，去吧。

他“哈哈”大笑，声音极其洪亮，说：哥，我知道你怕的啥。放心，你兄弟我一时半刹还死不了，我们还等喝孙子娶媳妇的酒呢。

我呵斥他：又胡说。别说了，二十六我去就是了。

01

他和我同岁，62年的虎。

在农村老家，我们两家是隔墙邻居。我和他从穿开裆裤玩到了娶妻生子，又来到有了孙子孙女的年纪。

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外出打工混到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手下曾有二十多个跟他打工的年轻人。

他很率性。嗜酒：午餐、晚餐必饮，无酒不欢。抽烟：一天至少两包。

2019年秋，他心脏出了状况。

这日子之所以记这么清，是因为他下罢心脏支架，接下来就是为期三年的新冠疫情防控。

在县医院下了三个支架后，我去医院看望他。劝说他这次能不能把烟和酒全部戒掉？

他信誓旦旦：戒，坚决戒！

我说：希望你能双戒成功。

他“哈哈”大笑：不就是一杯酒一根烟么？有啥呀，不抽不喝就是了，有啥难的呢？

02

那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

腊月二十八晚上回到家，他就从自己家走出来，要我喝酒。

我问：你没戒？

他：嘿，从医院出来，干巴巴的过了些日子，觉得没意思透啦，干脆还外甥打灯笼——照旧（舅）吧。

我吃惊地望着他，未吱声。他有些胆怯地说：哥，我也按你说得做了呀：烟，现在每天只抽一包；酒，只到晚上才喝，而且只喝二两。

我摇摇头说：你这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也不把老婆孩子当回事儿啊。

他说：你别说那么多了，晚上我把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几个人叫来，一齐坐坐吧？

我说：我现在也不能喝了呀。

他说：都别多喝，就是热闹热闹，好么？

03

盛情难却，何况我们又是关系一直茁壮成长的哥们儿呢。

也许几个发小都和我一样的心理，晚上我们齐聚他家。

菜很丰盛。

烟酒也很上档次。

他爱人极热情给我们打招呼，欢饮我们的到来。

酒宴开始，他把爱人叫到酒场前，说：我把俺家咧（方言：爱人）叫来了，我先喝了面前这杯酒......

说罢，一饮而尽。

他抹一把嘴说：老婆，这都是我穿开裆裤的老伙计。假如今天我因为喝酒死了，那是该我活这么大咧，出了事不怪任何人。如果你要找他们的事儿，我在阴曹地府也不放过你啊。

他爱人“呵呵”一笑：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喝吧。

我有些发怒地一拍桌子，：你说的这是啥话？不坐了。

我招呼在座的几位：走，还喝什么啊，说这少天无世界的话。

他爱人慌忙说：哥，你坐，你坐。可能你经常不在家，对他还不了解。你知道么，从他病稍好点就开始喝了。只要是在我家喝酒，他都是把我叫到酒桌前，都会说这话。

在座的几个伙计也附和着说：真的是这样。他在外面和别人喝酒时，也是这样说。

他爱人又说：哥，现在他一出去喝酒，就说刚才那些话。说如果他死在酒场上，我找那些和他喝酒人的事，就是坏了他一世英名！

看我发急，他拉着我坐下，真诚地说：哥，你说人活着是为了啥？如果烟不抽，酒不喝，还有意思么？人啊，该死鸟朝上，不死还晃荡。该吃吃，该喝喝，就是死，也是早死早托生啊。

我凝视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04

从他心脏下支架，一晃将近五个年头了。

五年里，我也间或回老家。看他抽烟喝酒依旧，问他，他总是说：比过去少喝多了，也少抽多了。

说到这时，总是狠狠地说：现在的人真是一个一个怕死鬼，都怕我出事。只要我在酒场上一坐，大家都陆续起身，这事那事的找些客观理由。唉，真是没意思。

他说：我也是六十多的人啦。这岁数如果放在过去，就是长寿的人了啊，现在死了，就算不是喜丧，也不算短命鬼了吧？还有啥可怕的呢？

他还给我讲了三爷的故事。

三爷是我们的老上司。

这老头很是倔强，每天四顿酒、两包烟。咋是四顿酒呢：早、中、晚三餐必喝，晚上半夜醒来，还要再喝二两。

老人活到了89岁，是早上喝吧酒，去地里给羊割草，一头栽到地上无疾而终。

他说：你看，这人的岁数是和喝酒抽烟有关么？没有，绝对没有！

05

我把他打电话给孙子过满月的事告诉了我爱人。

爱人说：那天是周二，你别去了，用微信把钱转过去吧。按理说是该去的，可是去了，他陪你喝酒咋办？三个支架啊，出事咋办？

我长叹一声。

是啊，是真不希望他冒着生命危险喝酒。真像他说的那样：如果他出了事，他家人都不埋怨我们，也不找我们麻烦。可是，对于和他在一场子上喝酒的我们来说呢？

我们难道就真的把自己开脱得那么清白么？

这酒场儿，很是难呐......